卷帘残月影,悠悠远江声。千山鸟飞绝,孤寂的山谷了无痕迹,唯有那抹凌风傲立于冰封江流之上孤风残雪之中的血红身影,及其随风飘逸的点缀着点点雪花的墨发,为苍苍茫茫的大地留下了最后一抹脆弱色彩。
在红色身影的一侧,年月已久的篷桥孤独地弯着早已覆盖一层厚厚积雪的桥身。
这样的画面让站在远处小亭下的萧遥触目惊心,这是他不曾见到过的少女,和雪景。
呼啸的狂风卷起他墨蓝色的裘衣,也卷起了他内心的涟漪;纷纷扬扬的大雪模糊了大地,也模糊了他的悠长惆怅的视线。
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血气方刚的少年便身陷泥潭,不可自拔。
犹豫着,萧遥皇叔迈开了一步,但是,最终还是收回了抬起的脚,因为他看到了那边,他触不可及的那边,一抹甚比落雪的白色身影自篷桥的对面渐渐出现。
他撑着一把描有傲雪梅花的素白油纸伞,缓缓地出现在篷桥对面的地平线,渐渐的,渐渐地,他走到了那红衣少女的身边,动作轻柔地把油纸伞向少女的一侧挪去。油纸伞不能同时为两人遮挡风雪,雪花雪花开始掉落在了他的墨发和瘦削的肩上。狂风骤然,把他和她的发都交织在了一起,看得萧遥心里难受。
“你还在奔波,只为她一人,是吗?”红衣少女把视线投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上,淡淡的话语听不出喜怒哀乐,却是无限的心酸。
“你知道的,我放不开手的。”风墨尘伸出手掌,一片雪花,又一片雪花落入他掌心,他的心不比掌心的雪花暖和,可为什么,雪花却在他掌心渐渐融化,融化了他的棱角呢?看来,他还是一个正常的温暖的仍然存留有人类身体的温度的生命!
“你们真的很固执。”红衣少女伸手接过风墨尘撑着的油纸伞,缓缓地,顺着风墨尘来时的脚印,缓缓地,没有多出一个脚印没有留下任何属于她的痕迹,就轻轻悄悄地离开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当年比我执着……”风墨尘想着想着,便看着一边的一棵被雪覆盖的小树发愣。最后,他竟然脱下外套,披在了那棵小树上,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萧遥站的远,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却能看出,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
“我也该走了……”
敢爱敢恨如萧遥皇叔,他第二天就找到了风墨尘落脚的地方,得知红衣少女为风墨尘的妹妹便亲自上门提亲。没有聘礼,没有媒人,只一人便敢于长驱直入。
好在风墨尘不是暴躁之徒,似乎早就料到萧遥皇叔会来一般,他端坐在榆林亭下,泡好了茶水,桌上摆放好了三个杯子。红衣少女静静地坐在一边,似乎看着风墨尘泡茶时便陷入了沉思,而他的大哥萧风如同虚设的侍卫于孤风之中站立。
萧遥皇叔到的时候,在场的人包括萧风在内,竟不曾为他的到有所动容,仿佛他就是一道鬼魂,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
“萧遥皇叔,别来无恙。”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风墨尘,“来,坐,请喝茶,暖暖身子。”
说到暖身子,萧遥皇叔扫了一眼,在场的竟然身穿夏衣,竟然都不觉得冷,那天的她也是衣着单薄地站在那里的,不冷吗?
一丝冷风滑入萧遥皇叔的脖子,萧遥皇叔回过神来,坐在了风墨尘对面,身边是红衣少女。
“萧遥皇叔大驾光临,所为何事?”风墨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遥皇叔看着身边的红衣少女,脸不红心不跳地缓缓道:“提亲。”
“哦?”风墨尘挑了挑眉,红衣少女也看向萧遥皇叔,冰凉的眼神不带一丝情感,只有在看风墨尘的时候,才会变得柔软,萧遥皇叔也看到了这个细节,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无需世俗礼节,唯本王一人而来,心意,诚然。”萧遥皇叔再次看向红衣少女的时候,她已经移开了她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她只是想在他的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神情,但是,没有。
“师妹,意下如何?”
“心有所属。”短短四个字,就回绝了萧遥皇叔。
萧遥皇叔潇洒一笑,不以为意。
“好姑娘自然是需要等待的,心有所属罢了,只要心未有主,本王自然有机会。”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萧遥皇叔好潇洒的气概。”风墨尘又给萧遥续上了茶,“这是我亲手泡的茶,请。”
“谢了。”萧遥皇叔转眼看向了萧风。
“我倒是差点不记得萧风和萧遥皇叔的关系了,你们也许久不见了。来,萧风,过来坐下,和你弟弟聚聚,总不能过于分生,你们毕竟是兄弟。”
萧风抬眸,和红衣少女一样,看向了风墨尘,因为他好久没有听见风墨尘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了。
萧风没有应,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一边。
一个小亭,曾坐下了四位响当当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