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忽悠住伤的苗无冰,拉着小灵璃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前。
伤已经从那种仿若丢魂的状态中回过神了,现在的他,只想把断做了,然后再把沈王爷也做了,将狼人的命运攥在狼人的手中。最少……他表面上是这样。至于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苗无冰表示他没那个兴趣去了解。互相利用罢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伤不出手,他也会出手。
看见岔路口的伤一言不发就向左边走了过去,喵哥微微愣了两秒,脑袋一转喊道:“等等!”
伤回过头,眼里充斥着血腥的暴躁,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前将他撕成碎片。
但无冰,完全不介意,甚至没有一点儿慌张和恐惧,他淡淡的指了指右边的路口问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他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眼前的岔路,极有可能代表了一个高难度高回报的支线任务。
眼下有伤这么大一个战力外加灵璃这么一个还算强力的治疗师,放任奖励溜走的话,岂不是有违人伦天理不容?
“契丹国。”
伤冰冷的吐出三个字,神情呆滞而躁动,被他握在手里的环首钢刀驻在地上一路拖过,划出一条坎坷的刃路。
说完,他也不管苗无冰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孤傲的背影,微驼的脊背,紧绷的神经,蓄势待发的野性。仿若完全不在意苗无冰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但喵哥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自己做出与其背道而驰的举动,眼前这位五败之一的狼人,会瞬间冲上来将他斩成飞灰。
所以……
“我要去看看。”
坚定的话,冷淡的语,不容拒绝的态度下,还透着点作死的韵味儿。
苗无冰背着双手,感受着旁边小公主凝如实质的紧张气息透体而来,他丝毫不惧。
伤的身形顿了顿,接着转头,然后是身体。五秒后,彰显在喵哥眼里的,是一具置生死于不顾的战士之躯,是摒弃固有思想的解放之体,是敢在断手断脚后,仍然用牙齿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神!
沈王爷统治了狼人族二十年。
伤跟随了沈王爷二十年,一步一步从一只最卑微的炮灰,爬到与断几乎平等地位的五败之一!
五败,是沈王爷麾下最得力的战将。破伤断散害,第一个字儿与第五个字儿代表着两头身披重甲肩扛重棍的大猩猩,剩下的三个字儿,则分别代表了三只最英勇杰出善战的狼人。这其中,断的权势最大,伤与散次之于他,倒这位散将军,她……是头母狼。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凭伤一己之力,甚至连断都干不过,更遑论沈王爷了。
也因此,他有这种抱着死亡战斗的心理,是可以谅解的了。
反正都是要死的,在死之前顺手拉下几个看不惯的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可如果能活,谁疯了想去死呢?
苗无冰既然敢触犯伤的逆鳞,就自然有绝对的把握,让伤跟着他去这右边的路逛游一圈儿。
契丹国?那太远了,完全不现实。
这问题他能想到,副本自己也会想到,既然如此,还设这条路干嘛?单纯的装饰好看?靠!别逗了。
这条路上,绝对有一股助力是能够帮到玩家的!不管是帮助逃跑还是帮助反击,总之,绝对有!
苗无冰就敢肯定!他就是有十足的把握,敢肯定!
伤注视着他,绿色的眸中透着红色的气:“一定要去么?”他冰冷的道。
“为了帮将军得到援军,必须要去。”苗无冰这次没有刻意卖关子,直接了当的道。他也有点儿担心,在装逼下去真保不准会被剁翻。
“说详细点。”
伤提了提刀,嘭的一声磕在肩头,发出犹若金铁交击的响声。
“好。”苗无冰道:“据我分析,音乐镇上将军的亲信并不会很多、甚至干脆没有。更多的,肯定还是断的士兵,而且是最精锐的那部分。”
“说重点。”伤走前几步,浓郁到实质的杀气扑面而来。
苗无冰淡淡一笑,不惊不惧,暗暗调动【控冰术】覆盖全身,接着道:“只要我们许以重利,必然可以得到契丹国的援军,我听说契丹国有一尊战神叫做特木台,战力与阿宝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
“那只熊猫?”伤嗤之以鼻,不屑的道:“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强的,更不相信那什么所谓的战神。说的在直白一点,我……不需要他们。”他瞪着苗无冰,鼻息粗重:“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但将军总需要炮灰吧?”苗无冰一脸轻松的笑着:“将军毕竟凡胎肉体,体力有限,如果断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不与将军正面交手而是用手下的生命来消耗将军的体力,那……将军该当如何?”
伤沉默了,几十秒后,他闭上眼叹口气,似是暮色苍苍的老人一般沉声道:“你,可有把握?”
“十成!”苗无冰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十成的把握,为将军,谋来一支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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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猪大师挂了。
很顺理成章的挂了,当那犹如敲钟的雄浑声音炸起时,双雄獾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持棍又扑向了剩下的几只趔趄逃跑的犀牛人。
他们终究只是尸体,只是一块儿被天煞吸走元气的可怜人,借助于天煞的力量和翡翠玉坠的载体,才得以重现生前的辉煌。天煞不傻,他只保留了这些大师的战斗力,剩下的恩怨情仇血海深仇神马的,统统都丢弃了。
可,他们没有感情,犀牛人有。
双胞胎哥哥,他有。
所有的犀牛兵,他们都有。
当刺骨的连心痛苦压制住了肉体的疼痛和几欲昏厥的冲动,他鬼使神差的回头望去,身后的两只犀牛人正一脸的迷茫与绝望,他们的胸前,透出根根沾血的绿箭。
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刹,他们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将军的生命。
身为一个人类,三名玩家对此抱有的态度是崇敬;而身为一名玩家,他们抱有的,只是冷漠、与好奇。
那块碎成粉末的玉坠和开裂的大锤,他们不是不想过去一瞅为快,只是……不敢。
现在的场面,他们还压制不住。而等到真正能压制住的时候,也就是大获收益的时候。
哥哥另一只血丝密布的眼睛,透过两头忠诚的手下的头颅间隙向外望去,瞬时间瞠目欲裂,血液逆冲大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让他一把挣脱仅存的两名手下的搀扶,抄起掉落一旁的狼牙棒,瞪着冲来的双雄獾大吼出声,一个横扫千军挥了出去!
重伤之躯,愤怒之体,哥哥的右眼上,还插着一支被血浸透的箭支。
双雄獾游刃有余的闪过,沾着弟弟亡魂的棍棒随着身体的挺近,一个直击双双插进了哥哥另一只完好的眼中……
血如泉涌,哥哥双目尽瞎,他发出了人生最后的喊叫,凭着多年来的战斗直觉后腿一蹬,双手使劲掐住一只雄獾的脖子,任那罪恶的棍棒连续棍击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将头前的独角,用尽生平最后一丝气力狠狠的顶在他的头颅上!
独角,断了。
他,也早已死了。
但,在他咽气的前一秒,他用自己最后的利器:牙齿,咬住了手下雄獾的脸,狠狠闭合!
两秒后,又一块儿破碎的玉坠跌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仅存的雄獾脸色没有一点变化,甚至没有一点停顿。他木讷的脸转向大吼着扑上来,就像飞蛾扑火的两只犀牛人,持棍冲了出去……
……
这场战争,没有对错,更没有善恶。
他们怀揣着理想与信念,为欲望而战。
他们怀揣着责任与使命,为本性而战。
已死之人,不会被人记住。
还活着的,也看不到生路。
我们都是在与命运抗争,我们想站在更高处,想活的更好,想望的更远,就必须付出更加残酷的代价。
没有对错。
亦没有善恶。
他们,都是战士……
要怪,就怪这个世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