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装饰布置,跟益州百里别院好像啊。”荣清灵打量着大厅里的摆设,就连木制桌椅的颜色,堂前壁画的内容,都与益州那边相仿。
“是啊,”百里蓉点头,“这里是最近才布置好的,我父亲说原先的布置好是好,就是太过奢华了些,少了江南水乡的神韵,与那园中景象不符,所以才叫工匠改成这班模样了。不过,也只是这个待客的前厅稍作修葺了一番,其他的还如过去一般。”
“嗯,想来百里伯父有时也会有思乡的愁绪吧。”荣清灵坐在厅旁的椅子上,端起桌上刚进的茶杯。
“也不尽然,听说这里可是当年远嫁楼兰的昭平郡主出嫁前的居所,所以父亲他也未擅动许多。”
“昭平郡主?”荣清灵挑眉,“那是谁?”
“咦?灵儿没听过吗?听说她是当今皇后的胞妹,也就是说是你母亲的姐妹啊?连灵儿也不知道吗?”百里蓉奇道。
荣清灵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并未听母亲或皇后姨娘提起过啊,这么说,她是我另一个姨娘了?那她现在在哪?还在楼兰吗?怎么娘亲从来没提过呢?”
百里蓉叹了口气,“听说她当年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叶枫,后来楼兰王驾崩,被现在的楼兰王夺了皇权,当时的太子与太子妃就此失踪了,也许被暗杀了也说不定。”
“这样啊,”荣清灵心中一突,也跟着皱眉,如此说来那位素未谋面的姨娘也不在人世了吧,所以娘亲怕勾起往事徒惹心伤,适才从未提过。
“都是陈年旧事了,也许你娘怕提起神伤吧。”百里蓉见她不说话的出神,忙安慰道。
“应当如此。”荣清灵点头,也不多思虑,毕竟陈年往事,恐怕也有些说不得呢。
“好哇,你们俩在这悠闲自在的喝茶吃点心,也不关心关心我?”清脆的嗓音,似笑似嗔,从门口传来,不是柳玉溪又是谁。
“玉溪姐姐,好久不见了。”荣清灵笑着迎上前,拉着柳玉溪的手,二人一阵寒暄,才复又坐定。
“玉溪,你家里那边,没什么吧?”百里蓉问。
“嗯,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也都顺利解决了。”柳玉溪呷了口茶,继续道,“这也多亏了灵儿妹妹的主意好,要不然,我爹就要背上个背信弃义,嫌贫爱富的不义之名了。”
“怎么。他们家做下的事,颠倒黑白还不够,还要刻意摸黑吗?”
“唉。”柳玉溪叹口气摇了摇头。
原来,那展慕辰的父亲原本就仰仗这个做了父母官的姐夫福荫,虽说于经商之道缺少天赋,却也平平安安,并未被人下绊子使算计什么,未吃过亏。如今眼见着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闹出这么些事,管打管骂也都于事无补了,总归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是?于是,接连几日的拜访青城县几处有名望的儒者乡绅,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将这脏水都泼向了柳玉溪身上,本来这准女婿还未成婚就背着自己女儿去找别的女人的事情让柳玉溪的父亲已经愤怒不已,碍于女儿的面子,顾及两家的交情,也只能忍下心中不快,不想宣扬出去让两家颜面受损,没成想这展家竟如此厚颜无耻,居然恶人先告状,一时间流言四起,柳家虽是一城县令,普通黎民百姓明面上自然不指责置喙,可背地里却暗暗议论,说这当官的的果然多是自私自利攀龙附凤的势力之人,柳夫人展氏出门进香,偶有风言风语飘落耳中,当即怒不可遏的上门去找自己的亲弟弟理论,却未得结果,回来自己却气的大病一场,未免女儿担心,也只最近才告知柳玉溪这其中的细节。这县令柳大人乃文人雅士,本不予行这搬弄是非的不耻行径,事到如今却不得不出手反击,不若,他罢官免职,乌沙不保事小,这青城县民风世下,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也就白费了。于是就出了展家下人门窃窃私语,说这家表小姐不知廉耻,勾引了自家少爷,气的少爷未婚妻县令之女离家出走,不止如此,有人还看到这表小姐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在展府后门交了一包什么东西给那平日里偷鸡摸狗的街头混混,后来就听说这柳小姐就被人追杀,侥幸得了条性命,却是身心倍受惊吓,一直在京中表姐家养病,至今未归。这平民百姓,自然不知事情起末,又有那仙女庙的小贩推波助澜,说这展府的表小姐如何如何恬不知耻的,又有多少多少人看见啦,如此人证,确实比那展家空口白牙的可信度高多了。所以众口一词,话锋一面倒的又开始攻击起展家忘恩负义来。
“果然是舆论的力量不可小觑啊。”荣清灵笑着摇头,她倒是未曾想过这谣言会起的这么快。
“这展家恐怕也没想到事情会在短短几日来个大反转吧。”百里蓉冷笑一声。
“唉,虽说事情算是暂时解决,展家在青城县的名声也算是终结,父亲也不用受流言蜚语的侵扰,可是经此一事,总归有损声誉,只怕也会落个管制不利的罪名。
“这便也是无可奈何,谁知他们会如此小人,舅父好歹当了这么些年县令,自然有他的治理之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百里蓉安慰道。
“嗯,那展家算是咎由自取,想来在青城也难有出头之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难免他不会狗急跳墙。”荣清灵中肯道。
“嗯,父亲也是如此说,防着他呢,就是如今的形式,我怕是暂时不宜回去了,父亲也怕他对我会做出什么。”柳玉溪皱皱眉。
“若不是远在京城,我还真想看看那展慕辰和那什么表妹的是个什么下场,俩人一样的自私无耻,还真是天生绝配。”荣清灵哼哼着,又笑道,“不过这便也好,玉溪姐姐可以多在京城留着时日,咱们也好多亲近亲近。”
“你呀,巴不得我们天天陪着你玩闹才好,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些?”百里蓉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自从父亲走后,这几日我天天在家读书习字,还要学习规矩礼仪,我又不想做雨恬姐姐那样的大家闺秀,那么认真的做什么?何不顺心顺意的玩玩乐乐,岂不逍遥自在?”
“得了吧,别给你的贪玩找借口,你不为自己想,也得看在荣将军夫妇的颜面上,规矩起来才是?别忘了你刚刚做的好事。”百里蓉斜了她一眼,顺道警告的眼神瞪了瞪柳玉溪,后者立马低下头,缩着脖子一言不发。
“哈哈,蓉姐姐也会说出让人学学规矩的话?也不知是谁呢,一天到晚的找人家打架比试,也不知道你这些天有没有遇到云奇哥哥呢?”荣清灵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百里蓉脸色一沉。
“啊,你说萧公子啊,那日在街上,,,”
“柳玉溪。”百里蓉轻喝,制止了她。
“你们还真遇见了?怎么样怎么样?”荣清灵一听,满脸八卦的笑意,凑向柳玉溪。
柳玉溪抬头看了看自家表姐一副你说一个试试的表情,嗫嚅道,“噢,呃,没什么事,就是,街上偶然遇到,那萧公子倒是谦虚有礼的,可就是姐姐脸色阴沉,丝毫不给人家颜面。”
“他哪谦虚有礼了?明明很嚣张跋扈好吗?”百里蓉咬咬牙,那个萧云奇,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总能气的人半死,若不是那日他陪同雨恬在街上买东西,人太多不方便动手,她非得再与他一较高下不可。
“唉,没意思。”荣清灵悻悻,“蓉姐姐,你也不要总是跟云奇哥哥过不去嘛,搞得跟欢喜冤家似的,让人遐想噢。”
“瞎想吧你,还欢喜冤家,那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百里蓉恨恨,顺带瞪了一眼憋笑憋的小脸通红的柳玉溪。
三人正闲聊着,就有下人来禀报,太子与曹护卫已经先行离去了,时至晌午,三人及荣泽林在清园用过午饭,相约下次见面游玩事宜也告辞而去。
“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昭平郡主?”荣清灵坐在晃荡的人又晕眼花的马车上,漫不经心的问着骑着马行在一侧的荣泽林。
“那是谁?”荣泽林略思索,却也没在记忆中搜索出这么一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听蓉姐姐说的,是皇后姨娘和娘亲的姐妹,当年嫁到楼兰的,我们另一个姨娘啊?”
“什么?”荣泽林惊讶,手上不自觉的紧了紧握着的缰绳,心中翻江倒海的变化,却努力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看来哥哥也是不清楚的。”荣清灵见他微微讶异的神色,轻轻叹口气。“有机会还是问问娘亲好了。”
“事隔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真假是非到底如何了,你们怎么会说起这些陈年往事来了?”
“噢,就是这个清园的来历啊,蓉姐姐说是当年那昭平郡主出嫁的地方,所以才说起这些事情来。”
“原来如此。”荣泽林点头暗暗思索着,既然荣清灵问起当年之事,看来此事还得与母亲提前计较才好。
“诶,那个是南宫明哲吗?他旁边那位是大兴县的县令宴大人?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