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荣清灵从大年初一开始就被勒令不准出门,只一心在家养伤,除了每日给父母问安,几乎都不出院门,对于除夕之事,父母也没有在深究,也许他们自有打算,荣清灵虽心中存疑,也乐得轻松,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这几日有兄长的陪伴,又有百里蓉不时登门拜访,陪她说话逗趣儿,或见荣泽林与她指点过招,日子过的倒也自在,只除夕之后,萧雨恬却从未登过门,让荣清灵的心中有些许遗憾,她想有机会一定要跟萧雨恬解
释清楚那天的事。
直至五日后,
清晨的阳光带着朦胧的暖意,爬上窗棂,院中因冬日的清冷而显得萧条静谧,偶有几只家雀掠过屋顶树杈,似乎是不愿破坏这安静祥和,匆匆而过不多逗留。
“小姐,您慢点,少也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您跟我回去吧。”两抹追逐的身影转过花墙,绕上回廊,步履匆匆。
“绮朱,我的伤都好了,闷了这么久,让我出来透透气嘛,不要跟着我了。”荣清灵不耐。
“那可不行,少爷说了,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绮朱忠心耿耿道。
荣清灵心中不忿的嘀咕,你是我的丫头,还是哥哥丫头,“好了,我就在院中走走,不会出什么事啦。你这丫头,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啰嗦。“
绮朱皱眉听着自家小姐的抱怨,紧紧抱着手中的披风,不发一言,却满脸的委屈。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荣清灵缓和了语气,见她脸上浮起笑意,眼珠一转又道,“你看,书房已经到了,哥哥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这里看书的,我亲自去找他说可以吧?”
“可是少爷让我们看着你,不许你出房门啊?”绮朱固执己见,气得荣清灵差点挠墙,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我现在伤都已经好了,出来呼吸下新鲜的空气对身体有好处,你也不想你家小姐变得病怏怏的吧?放心吧,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道,我最怕喝药了,对吧?乖,回去吧。”
“是吗?”绮朱将信将疑,她家小姐,总是歪理一堆,叫人无处反驳,“那小姐披上衣服吧,免得在着凉。”
绮朱作势要给她穿上外套,却被荣清灵一把抢在怀里,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万一一会在有人经过,可就不妙了。
“要不还是奴婢陪小姐一起去吧。”绮朱不放心。
“不要啰嗦啦,难道你想去看哥哥的脸色不成?”荣清灵使出杀手锏,其实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底下这些小丫头都那么怕她的哥哥,明明那么温柔又和善的人。
听得荣清灵提起少爷,绮朱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急急道,“奴婢还是先回去了,小姐您小心自己的身体。”
“哦,好啊。”荣清灵满意的看着小丫头一溜烟的跑过花钱,心中窃喜不已。
“哈哈,小丫头真好骗。”荣清灵拍拍手,披起外衣,向着回廊的令一头走去,“今天初六嘛,哥哥一早就陪爹爹和他那些老朋友喝茶叙旧去了,哪有空看着我,再说,我那点小伤早就好了,闷了这么久,可得好好出去逛逛,哼。”荣清灵心情非常不错,甩掉了这难缠的丫头,朝后院走去。
“小姐,”一声招呼,惊得荣清灵一个趔趄,浑身僵硬的转身,却见拢翠站在身后,大舒一口气,“你个死丫头,神出鬼没,吓死本小姐了。”荣清灵拍着小胸脯似给自己压惊。
“小姐要去哪里?”拢翠上前扶着荣清灵的手臂,重重压了一下,眼睛不停的眨呀眨。
“呵呵,屋里闷的太久了,出来透透气,”荣清灵打着幌子,“哎,拢翠,你的眼睛怎么了?进沙子了吗?”拢翠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摇摇头。
“咳咳...”墙角传来的咳嗽声,让刚放松心情的荣清灵全是又僵硬起来,这此连冷汗都冒了出来,惊吓般的立即转身,不敢向后看一眼,随即又认命的耷拉着脑袋,缓缓转身,走到来人身前,“哥...哥哥,你不是出去了吗?”荣清灵眼神四处瞟着,一副心虚的样子,不敢抬头看他此时的脸色。
“跟我来。”平淡无波的声线,听不出情绪。荣泽林抓了她的手,一路急走,却也不是兼顾着她小伤初愈的身体吃不吃的消,见她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翘起唇角,看来她的伤真的是好了。
拢翠一路紧随二人身后,不时接收到小姐幽怨的眼光,又露出可怜的神色,她很是无辜,谁知小姐说要出去透气,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好巧不巧的少爷偏偏在此刻探看小姐,刚听说小姐与绮朱散步去了,便见绮朱一人行色匆匆的回来了,少爷周身寒气一冒,比此刻外面数九寒冬还叫人心生胆怯,她们两个小丫头怎能招架的了?
荣清灵感觉握住自己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心也跟着越来越沉,暗叹自己命运不济,偷溜被抓包,免不了被她小气的哥哥训一顿。
“拢翠,你在这等着。”荣泽林吩咐。
“是,少爷。”拢翠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乖巧的守在书房院门口,眼见少爷将小姐拉进了书房,只能在心中为小姐祈祷着。
“灵儿这是要去哪儿?”荣泽林端坐在窗前的书桌旁,随手翻着桌上的书,依旧平淡的声音,不知喜怒。荣清灵站在门口,深呼一口气,抬眼望去,阳光照进房内,一片明媚,晃得看不清他手中书的名字,和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却也叫她心虚,“噢,今天屋里真是太闷了,我想出来走走嘛。”荣清灵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靠上前来。
“随便走走就到了后院?莫非后院的风景比花园好吗?我若不出现,灵儿是不是还打算去街上走走?”荣泽林转头,见她眸中闪过一丝局促和慌乱,心中暗笑。
“呃,我可没这样想。”荣清灵目光闪烁,谁知道你会在家。
“是没想,你是直接做了是吧?”荣泽林提高声音,见她低眉顺眼不吭声,顿了顿,“想出门,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不是以为你没在嘛,怎么说。”荣清灵嘴快,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立即捂嘴,哥哥盯着她的眼神让她浑身的不自在,却又不敢辩驳。
荣泽林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轻哼一声,转过头继续翻着他手中的书。荣清灵此刻才看清他手中拿着的书的名字《太白阴经》,是佛经吗?难道哥哥想出家?荣清灵皱眉,胡思乱想一气,随即甩甩头,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荣泽林虽然翻着书,但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小丫头身上,见她一个人不知在想什么,一会皱眉,一会甩头的,不禁好笑。拿起桌上的水壶,斟了一杯茶,白色的水汽涌起,吸引了荣清灵的注意,水还是热的,难道哥哥早间一直在此看书?她此时是后悔莫及,想起刚才与绮朱在窗边说的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仔细回想,她好像没说哥哥的坏话吧。
“哥哥别生气了,都收灵儿错了。”荣清灵拉着哥哥的衣袖,不管怎么说,先认错总是对的。可荣泽林似乎铁了心不理她,已然自顾自的看着书,荣清灵见他无动于衷,伸出双手从背后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撒娇道,“好哥哥,灵儿再也不敢了,原谅灵儿这一次吧。”
荣泽林感知她靠近,眼中一片温柔,酥酥软软的声音,直沉入心底,低头见她环住自己如玉的手腕上,只那串散发着紫色荧光的手链,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唇角扬起,呵,他只是担忧她的身体罢了,怎么会生她的气。
荣清灵见他不语,眼珠一转,一咬牙,身子软了下去,便要滑落到地上,“哎呦。”
“怎么了?”荣泽林感觉身上的力道一轻,心中也是一惊,微微侧身,一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身,搂紧怀里,荣清灵也就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枕在他的肩上,一手抚着额头,无力道,“我头晕。”说着还不忘偷偷瞄了瞄他紧张的样子,心中偷笑。
荣泽林仔细一瞧,见她面色红润,微闭的双眼还在滴溜溜的转着,心下了然,故作遗憾道,“哎呀,看来灵儿病体未愈,既如此,今日出游的行程便取消了吧。”
荣清灵一听,即刻来了精神,也忘记装病,直起身,惊喜道,“我没事儿了,哥哥今日要带我出去吗?真的吗?”
“你呀,”荣泽林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了快去收拾吧,时间差不多了。”
“嗯,”荣清灵欣喜的应着,欢快的跑出门去,眼见着窗外的小身影携了小丫头一路小葩的跨出院门,荣泽林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平复着自己乱了节拍的心跳,暗嘲自己,特训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抬眼望了望人去楼空的院门,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