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林子冲黑脸了,他竟然得罪了大哥的弟弟。
呃,按照这么说来,不就是他的兄弟嘛。
他现在有些怨念,是对林中天的怨念,这小子真是混账,也不知道提前说一下,也不知道制止一下自己。
不管怎么说,人已经得罪了,再后悔也没有用。
“宋先生,额,这位是我五叔林子冲,那个,刚才,还望先生勿怪。”林中天那一脸憨笑装傻的样子,给宋教仁施礼赔笑道。
此时的他,早已将自己之前的不尊重抛在了脑后,一副五好少年的样子面向众人。
真不知道林中天是如何做到的,真是个小鬼精。
宋教仁他们一帮子还真拿林中天这小孩没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是有枪的。
不管愿意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呵呵,这位英雄也是不知者不罪。”其中一人见宋教仁铁青着脸,坐在那一言不发,便开口道。
想他革命人士也是出自江湖,对于江湖上的你来我往,那是相当的熟悉。
“这位英雄,不知贵姓……”
不等同伴说完,宋教仁便站起身来抱拳道:“林将军,久仰久仰。”
要说别人不知道面前这人是何许人也,他宋教仁断然不会不知。
从林中天嘴里的五叔想来,宋教仁便知道面前这长得略显清秀且一身杀气,让人不由自主打着寒颤的男子便是那响当当的林子冲。
“呵呵,幸会幸会。”林子冲此时正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干笑着。
“各位爷,各位爷,求您们了,这顿小的请了,还有这一百大洋,也请各位笑纳,小的就是个做小本买卖的,着实是……”那酒楼的掌柜的领着小二带着拖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哈着腰对林子冲等人低眉哭声道。
也是,现如今闹成这样,任谁都害怕,更别说他这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的。
“林将军,林公子,不知二位有何想法。”宋教仁虽然不会为了一些言语上的小事去嫉恨上一个人,但给人上上眼药,那还是会的。
别说林子冲了,就是那些刚随他过来的卫兵们,此时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闹了这么一出,原来还是自己家公子搞出来的事,吓得自己这些人还以为有人乘机闹事要对付公子呢。
林子冲僵硬着的脸庞冲着宋教仁讪讪一笑,便将目光看向正装作好好孩子一样的林中天。
这小子,贼得很,他知道自己如今只有装成可伶样,才能减少惩罚。
酒楼外,一个茶馆里。
“主子,您看,是不是再让人去加把火?”一个身穿长袍,外面套着马褂,头上顶着瓜皮帽的中年人,躬身在一身穿做工精致,用料上等,手上戴着扳指,显得很是油光满面的中年人跟前轻声道。
“唔,你看着去办吧,别留下把柄,现今不比以往,当谨慎行事。”
“奴才省得,主子放下。”那中年打了个千便退出了包厢。
“阿玛,我们几时去日本啊,坐在这里好闷。”一个五六岁点大的小女孩一边吃着甜点,一边长着那清澈的黑眸看着自己的父亲嘟囔道。
“十四妹,甜点都堵不住你的嘴,没看见阿玛在做事吗?”一个估计有十来岁的男孩用着一副老生的口气,训斥着自己的妹妹。
“老十,十四妹,都安静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中年男子的身边,对着旁边的弟弟妹妹瞪了眼,而后道:“阿玛,……依我看,事情反正已经挑起来了,还不如再搞大点,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一直闭目思索的中年听闻自己儿子的这番话,猛然的睁开了双眸,随即有眯眼了起来,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老七,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中年人才不会认为这些想法是自己这个儿子想出来的,自己的种自己最清楚是什么料,他没这本事。
“是川岛伯父。”
“唔”中年人听到儿子说出的人后,并不惊讶,好像就应该是这人一样,一脸的欣慰。
“这些年老七的书没白读,也算是没有辜负阿玛对你的一片期望。”
“这些都是儿子该做的。”少年恭敬地给自己的父亲施礼,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努力的话,压根就甭想在这个家里出头,要知道自己这父亲,别的本事还真没什么,可生孩子这件事上,还没没有几个人能强过他的,也不知道他这一生,会给自己留下多少后来。
正所谓子不言父,刚才的想法也只是在少年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嗯,老十和十四妹,你们俩要多和老七学习,以后这偌大的王府和皇帝可就靠你们撑着保护了。”中年人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的样子对着那两个正吃着甜点的孩子说道。
“孩儿省得。”两个孩子不亏是出自大户人家,这动作,这语气,如此的娴熟和整齐。
“老七,阿玛准备将你十四妹过继给你川岛伯父,你看如何。”中年人这是第一次以询问的口气问着自己的孩子。
那少年也显得受宠若惊,连忙道:“一切全凭阿玛定夺,儿子想来,十四妹过继给川岛伯父,定不会遭罪的。”
“那是,不管怎么说,十四妹也是大清****肃王府出去的格格。”说及此处,中年人显得格外自豪,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主的加重了几分。
那小女孩此时哪里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正在商谈着将自己过继给人家,就算他知道也是改不了任何结果,只能徒遭训斥。
小女孩不知道,不代表小男孩不知道。
小男孩可是早就识字上学了,一些道理什么的也是知道的,不过,他此时并没有乱插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怕父亲的责罚和哥哥的训斥。
不一会儿,那先前离去的管家又回来了。
在给包厢里的几位主子行过礼后,这才走到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主子身边,附耳道:“按主子吩咐,一切都办妥当了。”
“嗯,你幸苦了,等回府了,自己去账房领一百大洋。”中年人点了下头,唔声道。
“奴才谢主子赏。”管家表现的很是感激的样子,双膝跪下给中年人叩头行礼。
管家是肃王府的包衣,也就是中年人的私人物品。
“对了,那边的人联系上没有。”眼看着天已经过了晌午,中年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加上外面的事情,他也怕被一些牛鬼蛇神的钉上,所以,他这才问道。
“奴才刚才回来时,特意去问了下,他们那边已经差不多了,他们说,再等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阿玛,我们什么时候走啊,这里真的好闷。”小女孩再次的开口道,她其实并不是嫌包厢里闷人,而是外面的声响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她想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小孩子嘛,好奇心重,很正常。
“格格勿急,等下就可以离开这了。”管家一脸赔罪式的笑容,对着小女孩哈腰道。
其实,就是现在让中年人自己出去,他都不会出去。
谁傻啊,这个时候出去,万一被人发现了,或发生什么意外,谁负责?!
人本来寿命就短,不好好珍惜这短暂的时光,脑子不是有病就是有病。
当然了,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做些事情那是可以的,毕竟能留名于史,那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一个小时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对于将养气功夫练了几十年的中年人来说,这一个小时真的不算什么。
但,对中天商行的调查部来说真的很长也很短。
从后门出了酒楼的林中天等人,一出酒楼便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而是有人故意乘机煽风点火的。
所以,林中天便让人去将这件事告诉了大伯宋兴,让他来解决。
自己嘛,能溜则溜,能躲则躲。
林子冲连抨弹一下林中天都舍不得,更别说大声训斥他了。此时,他也只能顺着林中天的意思,领着他到别处住的地方去。
至于宋教仁等人,并没有和林中天他们一起出酒楼来。
倒不是他们不想出来,而是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在他们刚准备跟在林中天他们后面溜出去时,突然指着他们大声叫囔着,最后,他们只好再次的退回道酒楼的一角。
“他娘的,这一定是那个小东西和那个老东西搞的鬼,娘的,若是让老子逃过这一劫,看老子不弄死他们的,还敢拿枪指着老子,真是活腻了。”那叫洵雨的壮汉此刻一脸的戾气,眼神中尽是狠狞之色。
洵雨嘴中的小东西和老东西,无非就是指林中天和林子冲叔侄二人。
“行了,还是等安全后再说这事,如今还是多想想怎么脱身。”一人打断了洵雨的狠话,冲他瞪了眼,而后道。
既然有人第一个出头,别人也就无所谓了,接着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刚才那人说的话。
看着同伴们,不知为什么,宋教仁顿时感觉一阵心寒。
革命事业难道就靠他们这些喜欢小把戏,喜欢阴谋诡计的人?
这一刻,宋教仁有些恍惚了,他感觉自己身边尽是些伪君子,连小人都不如。
满嘴的仁义道德,尽干些龌蹉下流的事。
说翻脸就翻脸,翻脸得比变天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