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轩殿,层层阶梯延伸而上,莫雅端坐在王座中,诗韵小小的身子跪在大殿正中,大殿左侧是诘樊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右侧则坐着几名须发皆白的长老,那一排长老的最后方是满脸担忧的婉筠。
“诗韵,为何斩断百乐的手臂?”
莫雅威严的声音传来,诗韵只深深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诗韵。”诘樊柔声唤道:“若是你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说出来,莫雅王和长老们都会为你做主的,父亲相信你断不会无缘无故伤了百乐的。”
“父亲……”诗韵抬头看了诘樊一眼,双眼含泪,眸子深处有着隐约的委屈与倔强,她咬咬牙,仍是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莫雅一怒,冷声道:“诗韵,说,为何无缘无故伤了百乐?莫不是仗着你是莫雪罗的公主,便无法无天了不成?!”
诗韵小小的身子轻颤,瘦小的身子看上去柔弱无力,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诘樊!”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右侧最前方的椅子上一名虽然苍老,但是气势不俗,整张脸庞不怒自威的老者沉着脸道:“我同意将公主殿下交付与你,你便是这么教导公主殿下的?”
诘樊立起身来,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道:“师傅恕罪,诘樊知错。”顿了一下,他看一眼诗韵小小的身子,道:“诗韵年幼,全是诘樊教导无方,错在诘樊,求王与诸长老惩罚诘樊便是,勿怪诗韵。”
“父亲!”诗韵急切道:“父亲不可!”
她看了看诸长老,接着收回目光看向高高的王座上莫雅冷沉的脸色,冷声道:“我便是看百乐不顺眼,自恃公主身份,觉得你们不会处罚我我才伤了他的!错全在我,与父亲无关!”
莫雅忽然闭上了眼睛,脸上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大长老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寒声说道:“公主殿下无故残害同族,虽贵为公主,亦不可免去责罚,着公主殿下即日起搬到莫雪罗祖祠,面壁思过一年,抄写莫雪罗法规百遍!”
顿了一下,他又看向诘樊道:“诘樊教导无方,便依然在竹林之中思过吧,同样,抄写莫雪罗法规百遍!”
“父亲无错!”诗韵豁然立起身来,怒道:“伤了百乐的是我,父亲何错之有?凭什么父亲要受到惩罚?”
诘樊走到诗韵身边,柔声道:“无妨的,诗韵,父亲待在竹林,左右也是无事的。”
诗韵转身满是歉意的看着诘樊,慢慢的低下头去,低声道:“对不起,父亲。”
诘樊温柔一笑,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诗韵的头发。
莫雪罗祖祠是安放了莫雪罗诸位祖先牌位的地方,坐落于宫殿群左侧,依山而建,整个大殿宽敞却并不明亮,反而极是阴暗。
傍晚,负责打扫祖祠的精灵们先后离去,徒留下诗韵孤零零的呆在占地广阔的祖祠主殿之中。
祖祠大殿正中的高台上摆满了牌位,牌位前方则是一尊直径约三尺余看不出是何材质的棕色莲花香炉,香炉中正燃着几根只剩下一半的线香,袅袅檀香味四散,飘满了整个大殿。
大殿中有四十九根梁柱,撑起了巨大的穹顶,每根梁柱上都刻着繁复的花纹,诗韵此时正靠在一根梁柱上仰头看着屋顶上雕刻的图案发呆。
夜幕渐渐降临,殿中没有任何火源,香炉中的香早已熄灭,殿中一片漆黑,诗韵蜷缩起身子,紧紧的抱着手臂,口中模糊的念道:“父亲……诗韵怕……”
泪水自小脸上滑落,诗韵将头埋进膝盖间,哽咽着唤道:“父亲……”
“诗韵。”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诗韵缓缓抬头,因为大殿门窗紧闭,她根本看不清面前立着的男子是谁,只能隐约看见他穿的是一身白衣。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住诗韵冰凉的小手,声音温柔宠溺:“诗韵不怕,我一直都在……”
一缕带着清晨青草上的朝露一般清新的味道吸进鼻端,让诗韵如此陌生却又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她曾闻过这样的气息,而且这样的气息从来未曾远去。
黑暗中有一道曙光划过,于是诗韵便看清了面前的男子,只见他银白的的头发垂落在脸颊两边,一双几乎透明一般的银白色瞳孔中深藏宠溺,唇畔笑意温暖,恍若三月春阳。
“溪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