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是在同时消失在原地。
“嘭”，“嘭”，“嘭”，两道身影不停碰撞，消失，碰撞，消失，在屋内的墙壁上、房梁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墙壁渐渐浮现裂纹，慢慢开始龟裂，不一会儿，就布满了蜘蛛网状的裂纹！
“咔嚓。”房梁也忽然断裂。
“嘭”二人借着撞击的力道，穿过残砖断瓦，各自向屋外飞去！
两道身影从屋中弹射而出，如同两支离弦之箭，卷起大片枯叶烂枝，也在黄色的落叶背景下留下一道黑色潮湿的印记。
“轰”几乎是在二人停下的同时，破旧的小屋也承受不住重负，呻吟着倒下了。
而小屋倒下带起的风几乎是将更多地落叶高高地吹向了空中，像是漫天飘舞的黄纸钱。
没人为它哀悼，它也只能自己为自己哀悼。
楚月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剑，幽蛇也拔出了扣住泥土的双手。二人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
“他的眼睛。”透过漫天飘舞的枯叶，楚月终于看清了幽蛇的眼睛，他面色凝重，像是看到了未曾想象过的场景。
因为此刻的幽蛇，黑色的瞳孔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眶，仅有一丝眼白在眼眶边缘苦苦挣扎。
“这是？”楚月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魔功？还是中毒？”
世间功法，分为两道：一为正二为邪。正者，天道也；邪者，诡道也。
正者虽慢，但心有大道，一定会到达。邪道虽快，但目的不纯、心志不坚就会万劫不复。
所谓邪道，即不修大道，只修本心。可惜世人愚昧，只看见强大实力，不见坚毅本心。前赴后继地进入邪道，最终堕入魔道，成就邪道之名。
所以，一直以来，修炼邪道为世人所厌恶仇视，视为邪魔外道。一旦发现，便会群起而灭之。
幽蛇现在的状态，像是在修炼魔功，但是虚浮的气息让楚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道理，魔功会让人短时间内获得增强数倍的力量，而现在幽蛇反而是气息不稳。
走火入魔，楚月的脑海里一下子划过这个想法。
“那么，今天就让我看看，”楚月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带着血丝的牙齿，“谁的运气比较不好！”
楚月的身体用力收缩，如同一根在压缩的弹簧。
“唰！”楚月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个黑色潮湿的圈和两道深深的脚印。
幽蛇一双几近漆黑的眼睛里毫无反应，只是将灵力疯狂灌注拳中，挥手重重向身后砸去！
“去死吧！”楚月在幽蛇身后忽然浮现的身影已顾不上其他，只见他的眼睛充满无比的疯狂，他的剑闪耀着无比刺眼的光芒，迎上了幽蛇的拳头！
一瞬间，无比耀眼的光芒照亮了略显阴暗的树林的每个角落！
光芒退去，一道身影倒射而出。
一棵，两棵，三棵，四棵。
足足撞倒了四棵人抱粗大树，用剑在地上留下一道细长的划痕，楚月方才停了下来。
楚月扶着剑柄，扶着剑柄的手也在轻微颤抖。“哇”楚月面色一阵潮红，吐出一口淤血，手臂上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退去。
而在幽蛇所在之处，以幽蛇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坑，幽蛇眼神空洞的站在原地，原本右手小拇指的位置变得空落落，而其余手指相应位置不停流出的鲜血足以说明幽蛇是赤手空拳去挡下楚月的剑。
幽蛇只是伸出一只脚，便忽然瘫软下去，倒在了大坑中央。
“楚月......”
楚月的发束也在此时毫无征兆地忽然断裂，一头凌乱的长发垂了下来，遮住了楚月苍白的面孔和殷红的嘴唇。
“你不能去......”幽蛇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会万劫不复的......”
剑气入体，如无人相救，怕是幽蛇活不了多久了。
楚月气息萎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越想站起来，视线就越模糊。
“谁？”楚月忽然警觉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楚月抬起左手欲挡，却被黑衣人抓住，另一只手对着他的脖颈，反手劈了下去！
“是你吗......”楚月匆匆回头，却也只是模糊一瞥，便看见了一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眼睛。
时间太匆忙，连给他说句完整话的机会都没留下。
楚月眼前一黑，身子便瘫软了下去。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如同它那本不该卷入世事纷争的主人一般，动也怜人，静也怜人。
一个身后背着一个有大半人高，宽两掌余，用黑布紧紧裹着的物件的黑衣人就这么在楚月身后站着。
“他认识我？”黑衣人接住被打昏的楚月，楚月昏迷前的呢喃顺着微风拂入她的耳中，也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好奇。
“不过，”黑衣人皱着眉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仔细端详着怀中的楚月，“他确实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可是，”黑衣人偏了偏头，“到底是哪个地方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呢？”
看来看去她都只发现，这只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
她嘀咕着，“难道。。。”
黑衣人伸出一只素手，在血蝎耳后仔细摸索着。
“原来如此，”黑衣人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这下我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哼。”黑衣人拈住楚月耳后假皮的食指和拇指刚欲用力，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白羽，我劝你最好住手。”
黑衣人忽然停住了手，小声嘀咕了句，“啰嗦老太婆。”
“白羽，阁主特别吩咐过，这个人，只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去就行，其他的事情不要过问。”黑衣人身后缓缓浮现的黑影冷冷道，“难道这么些年，隐阁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么？”
“咔嚓~”天空忽然想起一道清脆的雷声，两道在昏暗中被照的惨白的黑色人影在这种环境中略显诡异。
白羽扶着楚月站了起来，转过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人影，“快走吧，等你的道理讲完了我们就被人发现了。”
“你......”冰冷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怒意。
“还有，”白羽抓着楚月的后襟，一把将楚月扔向了那道身影，“你这么听话就把这个死沉的家伙背回去，免得我半路忍不住偷偷看他长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