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不能给你们。”楚月微笑道，“原因有三。”
南玉眼角抖动了一下。
“请讲。”
楚月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其一，天心在我手中，就算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们黄昏，暗礁的态度也不会太强硬，因为人毕竟不在你们手中，你们也完全可以推脱说是他的个人行为，与黄昏无关。”
“其二，”楚月伸出第二根手指，“暗礁经营多年，想必黄昏之中必有其耳目，若是天心还在你们手中，暗礁便有借口找到此人，到时无论你们黄昏说什么，他们都可以说是你们指使。”
“其三，天心在我这更安全，你们也有借口拖延时间，无论是伪造，还是灭口，都有足够的时间。”
南玉看着楚月，身上的杀气渐淡。
“楚先生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那么此事我便暂不追究。还希望楚先生下次做事之前能与我商量。”南玉收起眼中锐气，看向楚月。
“楚先生稍等一下。”南玉长袍一拂，桌上破碎的茶壶，洒落的茶水，以及两个杯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南玉再一伸手，这次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出现在他手上。
“方才有些怠慢，还望楚先生海涵。”南玉一伸手，一个精雕玉琢的茶杯就出现在他手中，“想必楚先生此来，不仅仅是与我定个赌约那么简单吧。”
“哗~”幽绿的茶水缓缓注入杯中，南玉看着楚月，目光里有些期待的味道。
“咚”茶壶轻轻放下。
“请。”南玉将倒好茶水的杯子双手递给楚月。
楚月亦双手接来，用右手食指、拇指夹住杯口，中指抵住杯底，成三龙护鼎拿住杯子。
“当然不是，”楚月略一欠身，“不过我想阁下应该能猜到了。”
南玉将目光收回，眼帘低垂。
“此事只可心领神会，不可言传。”
楚月莞尔一笑，饮了一口杯中茶水。
“当然。”
杯子一斜，倒出一点茶水。楚月用食指蘸了一点，在桌上写下二字。
“南玉先生只要保住此人，我手中的人，将会交与阁下。”
搞了半天，天心还是一个筹码。南玉心里暗道：“好小子。”
楚月忽然起身，双手作揖。
“此次就到此为止，多谢南玉先生款待。若此次我赌输了，阁下就不用救下此人，也不用记得此人。”
楚月再一作揖。
“告辞。”
南玉左手一挥，屋内的红色薄膜便消失得无隐无踪。
楚月迈着大步，走向门边。
“站住。”南玉的声音忽然响起。
楚月刚触及门的手忽然停住，他转过身子，面带微笑地看着南玉。
“南玉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符文剑士飞向他。
楚月手疾眼快地接住。
“这是我的魂音子，收下。”
楚月看了一眼南玉，而南玉只是面无表情地呷了一口茶。
楚月笑了笑，转过身子，手刚要推门，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南玉。
“多谢。”
“嘎吱~”长呼口气，推开门，楚月迎上了两双担忧的眼睛。
楚月看着二人的眼睛，愣了一下。
“走吧。”楚月笑道，向着门外走去。
白羽二人交换了个眼色，跟了上去。
屋中。南玉看着桌上快要消失的两个字，面无表情。
“林阳。”
南玉又喝了一口茶。
“有意思。”
缓缓走着，身后跟着的白羽红阙二人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地跟他在走着。
手中把玩着南玉给的魂音子，楚月却是眼神飘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楚先生。”红阙忽然开口。
楚月没有回答，仍是出神地在想着什么。
“楚先生？”红阙看着楚月毫无反应的背影，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嗯？”楚月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红阙，眼中带有疑惑。
眼前的轻纱在微微晃动，红阙看着楚月，玉唇微张，却欲言又止。
楚月的眼中忽然胡划过一丝了然的色彩。
“红阙姑娘是想问，你我之间的赌约该当如何？”
楚月和南玉之间的谈话，只有二人知晓，其中过程，自是楚月如何说，也无法让红阙信服。
红阙点了点头。
转过头，看着眼前这条雨后泥泞不堪的街道，楚月体停了下来。
“既然你没有亲眼见证，赌约自然不算。”站在拐角之处，萧瑟的风从墙的拐弯处一股脑的吹来，扬起楚月的鬓发，露出他略显疲惫的眼睛，“不过我既然能从那间屋子里出来，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红阙并无此意，”红阙的语调有些慌乱，“其实我是想问南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楚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红阙，又看了一眼白羽，“白羽的人情我会还的。”
一旁的白羽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红阙，面露好奇的神色，“怎么你也变得八卦起来了?”
“额”红阙一时语塞，“我是为了知己知彼嘛。”
白羽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红阙，隔着面纱，她都可以看出红阙脸上的尴尬之色。
二人转过头，楚月仍是慢慢走着，没有注意到身后二人之间的对话。
白羽二人对视一眼，便快步跟上。
……
楚月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大树。
叶虽黄，未落尽；树虽衰，根犹在。
此次拜访南玉，确实是一步险棋。
南玉的实力自不用说，三御境，就算楚月白羽三人联手，也休想逃走。所以自从进入院门的一瞬间，楚月的生死已由不得他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样，无论楚月耍什么花招，南玉都不会放在心上。可也正因为这样，楚月才有了机会。。
风险大，收获自然更大。
实际上，当南玉和他达成赌约之时，南玉就不会杀他，至少在结果出来之前。想必南玉心里也明白，这次打赌很有可能是他输，但是，南玉可以借机卖楚月一个人情。
南玉表面怪责楚月，实际就是想看楚月能否自圆其说，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南玉是想拉拢楚月的，因为楚月展现出来的才能是南玉所看重的，有计谋，有胆识，也有潜力。
其实楚月能想到的，南玉未必想不到。南玉的实力远非楚月能比，在三大巨头内部的时间也更长，地位也更高，楚月所说也是他一直所担心的。
所以，南玉是把此次左芒之时当做一个契机，一个试试水深的契机。
那么，南玉给楚月他的魂音子的目的也就很明确了。
“南玉啊南玉，我可不会当你的棋子的。”楚月双手束在身后，看着眼前片片飘落的树叶，仿佛在树叶之上看见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父亲，母亲，林方，宁武……
昔人似犹在。
“楚先生。”一道人影忽然在身后的拐角处匆匆走到他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