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你离开了眠月,你和你的兄弟是不是后会无期,这我还真说不好。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继续长期驻留在眠月国,你和你的朋友不仅会后会无期,更会阴阳相隔!”
天玄心头一凛,凝声问道:“有那么严重?”
冷月不管天玄的苦脸,自顾自的自饮自酌,边饮边说道:“这些事情,你现在都知道了,就摆在你眼前,你刚才自己也分析过了。张庭之死,根本是夺嫡之争的一个开端,你当真想要卷入这纷争当中?”
“你可以假设一下,如果你要卷入这场纷争,必然是要帮三公主的,但你有那么重的分量,那么深的韬略,可以帮三公主登顶吗?”冷月顿了顿,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没有,因为就算你夺得了第三队长之位,也还是人微言轻,并没有足够的分量和能力去改变任何的事情。而且在这次的事情当中,你也已经察觉到了,关于岳泽。他没有告诉你关于张庭负责护卫三公主的事情,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是个明哲保身之人,要么,呵呵......他干脆就是二皇子的人。”
听到这里,天玄默然,岳泽那么照顾自己,跟公主走的又那么近,这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事情,所以说他是明哲保身之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久只有那第二种,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看着冷月说道:“姐姐,还请你继续说下去......”
冷月嘴角不自觉的一扬,点头说道:“既然这一节,你已经懂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回到这次比武当中来。明日比武,你若胜出,得到队长之位,理所当然的留在皓月城履职,那你就是公然站到公主一边,换言之,也就站到了二皇子的对立面,到时候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讲你除掉,就像除掉张庭一样。若你败阵,那你还是护卫队中普通的一员,但你先前已然与二皇子几次照面,并且都很不愉快,二皇子是个城府极深,心胸狭隘之人,何况你武艺绝伦,与公主走的也近,就算你身无官位,对他的夺嫡计划就会是一种阻碍。他杀一个队长都敢做,更何况杀你一个普通护卫呢?你确信自己当真天下无敌吗?”
当然不是!天玄心里嘟囔了一句,而同时,他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人——呼延极!天玄双拳紧紧握了握。自己决不能死在这里,云叔的大仇未报,怎能倒下?
冷月缓了缓,喝了口酒,又继续说道:“更何况,还有一个看上去彬彬有礼,处事面面俱到,但实际深藏不漏的大皇子叶卿辰,他是长子,夺嫡之争他绝不会错过。他们的身边,有诸多达官显贵帮衬,而公主身边呢?只有一个岳泽和你,而岳泽还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人。所以我才说,你无论胜败,都必须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况且你若离开,公主也许反倒会更安全。因为那时,公主身边将没有任何帮手了,就好像拔了牙的老虎,不会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那别人,也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来伤害她了。所以,你走后公主如何自处,你完全不必为她挂心。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例外。自己的命运如何,只有自己才可以决定,其他,全都是枉然......”
忽然间,天玄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声问道:“姐姐,公主殿下先前北上,往返途中先后两次遇袭,都是一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所为,你说,这些人会不会......”
仿佛是知道天玄要说什么,冷月摆了摆手打断道:“肯定不会。”
“为什么?”天玄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这两次遇袭我都听说过,大祭司贺伦之子贺齐与丞相杜震之子杜旭也被围攻,而且据说险些丧命。而贺伦和杜震二人,现在来看都是二皇子的党朋,如果二皇子雇凶杀人,怎可能伤害他二人之子?这两次你都在场,你自己可以回忆一下,那伙人是否有对贺齐杜旭这两位公子哥手下留情?”
天玄想了想,摇头道:“好像真没有,这两次,都是凶险万分,他二人为了保护公主殿下,的确险些丧命。”
“所以,那应该是另外一伙人吧,至于是谁,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们现在无从知晓,也不要再去想了,多思无益,与你当前要面对的事情毕竟不相干。”
天玄听了冷月的话,呆呆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姐姐提点,明日比武......我会诈败,然后离开......”
冷月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便对了。你在皓月城也呆了不短时日,失散的兄弟如若要来,早便来了,至今未到,也许他们早已因为其他的因缘际会而身处他国也说不定。你此次若离开,可以游历诸国,寻找他们的踪迹,路上也可增长阅历,历练自己,这样,你的心智,武艺,会成长的更快。”
天玄两眼一亮。对啊!外出历练,当初从照月出来的时候,一路向北,去往西寒原的旅途至今仍历历在目,那趟旅途,真的让自己成熟了一些,而且还碰巧得到了一柄宽刃宝剑,如果游历其他地方,兴许还会有更多的收获呢?想到这里,天玄原本无精打采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的表情和冒着精光的双眼。“多谢姐姐,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至于去往哪里,我自己会好好想想。”
冷月笑道:“好了,既然今后的事都决定好了,那就没什么好苦闷的了,我在皓月,也会多帮你留意你几位兄弟的行踪的,如果他们真的来到皓月城,只要我知道你的行踪,定会告知他们去寻你,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闻言,天玄两眼一红,感动的说道:“姐姐,你我相识不久,算上今次也只见过两三面,但你却助我良多,天玄永志难忘。他日若有所驱使,天玄义不容辞!”说着,天玄端起酒杯,敬了敬冷月,然后一饮而尽。
而冷月也笑了笑,虽然不明显,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的眼角泛着光,她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算是接受了天玄的敬酒,然后说道:“真是个傻孩子,我与你一见如故,没什么帮不帮的,只是日后记着点姐姐的好,如果有机会,回来看看姐姐便好。”
“一定会的!”
“好了,说这些干什么,来来来,好酒好菜,我们继续吃,继续喝!”
这一夜,二人喝了很多。眠月国有两种酒,一种是军中所饮的烈酒,劲头猛烈,当初在云家,天玄连日醉生梦死,喝的就是烈酒。另外一种酒很柔和,是水果酿制的,多用于祭祀和重要晚宴,这一夜雨冷月喝的,便是这种果酒,所以对天玄来说,喝得再多,也不会醉,更不会影响明日的比武,况且现在来说,影响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天玄已经决定,明日的比武要找机会诈败,然后离开这里。
二人一边吃一边喝,聊了很久,很开心,很尽兴,从自己的家乡,再到后来一些有趣的事情,伤心的事情,他们无话不谈。一直到了深夜,盆干碗净,二人才停了下来,天玄将冷月送出大营外,看着她坐上了来时的马车远远离去后,方才回营帐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天玄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就起来了,穿好衣服后,他洗了洗脸,然后走出营帐。刚走到营帐外,就听到有人喊他。
“天玄兄弟!”
天玄回头一看,原来是同营的护卫队兄弟,名叫赵虎。于是他笑着说道:“是虎哥啊,不知何事啊?”
“营门外有一个小姑娘,来了好久了,我值守的时候看见她的。她与我说是来找你的。但时间太早,况且你今日要比武,我就没有叫醒你。诶,不过小姑娘长的挺标致的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赵虎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不过也属正常,虽然月国无军,但大营之内的氛围其实跟军队别无二致,战友们兄弟们在一起经常爱胡说八道的开着玩笑。
“小姑娘?”自己在这里哪还认识什么小姑娘?到底是谁啊?诶不管了,去看看吧。于是他笑着对赵虎说道:“我一时也想不出是谁,我这便过去看看吧,麻烦虎哥跑来告诉我了。”
“哎呀,兄弟客气!啊对了,今日比武,你的本事肯定能赢!兄弟们支持你!回来兄弟们一块喝酒!”
他心中苦笑一声,哎!加油也没用,肯定是要输的。但嘴上还是说道:“好!借你吉言,多谢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