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清早非常凉爽,我早早就醒了,刚要起来洗漱,屋里突然蹦出来一句:“躺下,别起来。”左找右找,没人动弹。晓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现在还不到点,等铃声响了才能起来,一会有人来检查,抓到就扣分。”“我去,都醒了,还得老老实实装睡。你们这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讲究?”我爬回了床上:“现在几点了?”晓吉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块手表,“还有八分钟五点半。”“有八分钟我能在操场上跑好几圈了,时间是多麽的宝贵!”“操场上不让跑你忘了?”“哦,对对对!”我无法理解地点点头。
文也醒了:“晓吉,听没听到我晚上说梦话?”我一愣,晓吉态度很认真地回答:“没有,真没听到,就光听到咱们寝室长打呼噜了!”“我也听到了!”说完就仰着脑袋愁着,在家里我爸也打呼噜,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只能叫我爸不许在我睡着之前睡觉。可在这要是遇到打呼噜的,都是同学凭什么惯着你。睡不着也只能受着了……
“我打呼噜了么?我怎么不知道?”寝室长好奇地问着:“动静大么?”寝室楼的起床铃响了。寝室里四个人异口同声:“就这么大!”说完晓吉一个鲤鱼打挺,没起来,“完了!”我笑着:“没装成是吧?”“不是,洗不上脸了!”晓吉翻下床,拿起脸盆就往外冲,开了门还不忘回头问一句:“还有谁要洗脸?”“你赶紧走吧!”我和文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忍耽误他。我自言自语地下了床:“着什么急,衣服还没穿上呢,穿个裤衩子就出去了,像什么样子?”望着窗外,窗外纱网上密密麻麻趴着一口气点不过来的蚊子,吓了一跳。“文,过来看,这么多蚊子!”“三十五,不对三十六只!幸好有纱窗,要不咱们这晚上不用过了。”文伸出胳膊开始挠:“我这还有一只!”“不稀奇,农村就这样,比城市蚊子猛多了,你最好弄个蚊帐,小俊躺在床上提醒我。”
也就十来秒钟的时间,晓吉又回来了,在晓吉身上我总会发现惊奇:“你这就洗完了?”“没,还没洗呢,我回来拿暖瓶。”“连暖瓶都没拿就急吼吼出去了?”“我那是占地方,铃声响起的十秒之内你要是冲不到水房就不用冲了,肯定占不上位儿。咱们寝室离水房近还能容易点。”我不太相信地问:“那离得远的怎么办?”“离得远的晚上拿着盆掐表练!”“你就太正经了,什么事都那么认真。不愧是班长!”晓吉看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我跟了出去。“我去!”我站在门口愣着,一个不到20平米的水房,两面各排了10个水龙头,每个水龙头都站着一个人在洗着,零星没有人的也会有个盆。而这二十个人身后还有20个人拎着暖瓶拿着盆,可怜巴巴地在洗着的20个人后面等着。就在这等着的20个人身后的屋子最中间处,还不停地从外面往里挤着,差不多20多个人。看着晓吉正在其中一个水龙头前刷着牙。我才明白原来能洗漱也是一种幸福!晓吉你好样的!晓吉满嘴牙膏,回头说:“等我洗完了你来占我位儿!”真够意思。我这个城市娃就像个三炮一样瞅着这些四处张望的比我能跟上节奏的农村孩子。他们的目光里仿佛流露出这样的意思:小样,来晚了吧,傻X了吧,学着点吧!
很没情绪的回到寝室:“文,不洗脸了?”“我才不跟他们抢呢!”果然有偶像范儿,真没看错,我喜欢!“狗啊,起来洗脸了!”我捅了捅包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狗哼哼了两声,“死狗,跟你混就什么都赶不上趟了!”阿明从床上坐了起来:“着什么急,咱们寝有一个就够了,等晓吉回来再洗。”“那晓吉后面排着的可怜娃还不永远洗不上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样的同情心。“实在不行就去教学楼里面洗。”我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小俊:“还可以这样?”“就是没热水!”小俊补了一句。“我要是拿着盆拎着暖瓶大摇大摆的进教学楼里洗,是不是真就把干事给招来了?”文笑了笑:“那你就等着拿着盆在教学楼最显眼的大厅里再站一天吧,今天就该你出名了!完后等着咱们班主任来领你。”
“那怎么办?”我忘着文。“我带你先去食堂吃早饭,要是时间不够就不洗了。或者在教学楼里蹭两把,寝室你是回不来了,六点半就清人锁门了。”我把大脑袋T恤换成了彩色条纹的格子衫,昨天的贝克汉姆太拉仇恨,今天换上青春靓丽的招蜂引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