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泰摸索到前方已无去路,一块厚重的石板封住出口,声响便是从石板外面传来。
方泰勉强站稳身形,须知这一路上行密道着实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侧耳倾听,由于石板厚实,方泰几费周折仍难听得只言片语,只是依据传来的声响辨明外头之人绝非超哥,心下稍安。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细细听去,外头似是没有了声响。
“爱儿,你来推推看,能不能推动石板。”方泰侧过身子避让。
密道极其狭窄,二人互相借位方才勉强通过,汗水交替,空气中弥漫着不一般的气味。
爱儿费了半天的劲,始终推不开那块石板,毕竟是女流之辈,何况在这狭窄的密道里,全然使不上力。
方泰只得再次避让,使得走在最后面的怜儿也上前帮忙。
姐妹两人合力,终于感觉到了石板的丝丝松动。
半晌,千辛万苦二人终于将石板移出一条缝,可供一人爬出。
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密道里,三人虚脱地坐在密道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外头已有丝丝光线,看来三人在这空气稀薄的密道里已经爬行了整整一夜。
“有个荆棘网,怎么办?”爱儿问道。
方泰定睛望去,洞口铺设着一片荆棘网,是“十字军团”猎捕野兽所用,这种十字交错的编制手法,方泰自然是熟悉不过了,顿时竟感觉回到了家一般,热泪盈眶。
爱儿伸手想拉扯,却被方泰制止了:“当心,别碰!这荆棘网都是由荆棘编制而成,上面有尖刺,很痛的。”
爱儿毕竟是柔弱女子,方泰岂能让她做这种粗活,斗嘴归斗嘴,看到她白皙柔嫩的手若是有丝丝损伤,心中自然还是过意不去的。
“我不过是个丫鬟,怕什么。”爱儿嬉笑一声,伸手一把抓住荆棘网向旁边一扯,顿时鲜红的血从手掌里渗出,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急忙缩了回来。
“疼不疼?”方泰关切地拉过爱儿的小手,仔细端详着,接过怜儿递过来的布条立刻包扎起来。
爱儿疼在手心,暖在内心!
虽然爱儿很快便撒开了手,可还是将那荆棘网移开了一些距离,至少可以爬出去了。
爱儿、怜儿、方泰依次爬出……
“谁在那边!”突然林中传来一声怒喝。
方泰心中暗叫不妙,挡在面前,爱儿及怜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力将石板盖上。
走过来的两人穿着打扮像是“十字军团”的勇士,方泰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既然已然到达安全地带,也不必害怕了。
倒是爱儿、怜儿躲在方泰身后,哆哆嗦嗦、不敢动弹。
“怎么了?”方泰轻声问道。
“我……我没穿衣服呀。”爱儿羞红着脸颊,支支吾吾地说道。
方泰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可不仅爱儿光着,自己不也是赤身裸体地站在这里吗?
转念一想,这爱儿在自个儿面前放荡不羁,到了陌生男子面前却又这般羞涩,莫不是自己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你们是谁?”来人见方泰赤身裸体,先是一愣,继而继续大声问道。
“我是……”方泰正欲作介绍,另一人急忙插话。
“你是方泰、方恩公吧?咱们‘十字军团’的?”那人似乎异常兴奋。
如此甚好,方泰遇到认识自己的人,居然叫自己恩公,还不是上天照应?立刻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是朱爱东,你可认得我?你曾经在黎团长面前为我求情,饶了我一条性命,恩公可还记得。”
有这回事吗?方泰冥思苦想,实在是想不起来这码子事,在十字军团的这些日子,方泰过得浑浑噩噩,任何事情都不走心径,怎么会记得呢?
方泰愣了片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东子,我岂能不记得,只是你莫要再叫我恩公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爱儿缩在方泰身后,虽看不见方泰的神情,却也能猜到一二,冰凉的小手掐了一下方泰的后背,说道:“你真的记得?鬼才信。”
“对于方恩公来说是小事,对于我,可是天大的大事了,方恩公,请受小弟一拜。”说着,便跪下来,一个劲儿地磕头。
“呵呵,还真有‘鬼’。”爱儿白眼,差点晕过去。
方泰此刻可不敢乱动,只得焦急地说道:“你这是作甚,若要再如此,我便生气了。”
朱爱东不敢迟疑,立刻站起身来。
方泰见状,平静地说道:“你莫要再叫我恩公了,倘若真心感激我,替我做两件事如何?”
朱爱东激动不已,连连说道:“好好好,莫说两件,即便是十件、一百件,东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恩,东子,第一件事,帮我去找两身衣裳,我这般****,多有不便。”
怜儿急忙在方泰背后画了一个“三”字。
三?是了!定是先前怜儿撕破了衣裳,帮爱儿绑住手掌的伤口止血,此刻也是衣不蔽体了,想到赤身裸体的自己身后竟然站着两位衣不蔽体的姑娘,且贴着自己的后背,心中不免有点兴奋。
“三身,三身衣裳。”方泰更正道。
“是是是,方恩公,这好办,小事一桩。”
“这第二件事嘛,待你回来再与你说吧,对了,你也无需叫我恩公,既然我比你年岁大些,你便唤我一声泰哥吧。”
“泰哥,我这就去,这附近有咱们的据点,我去去就回。”
东子立刻跑去据点,留下他的同伴持械守护方泰,毕竟此刻的方泰三人无论遇上何等猛兽,皆是无法应付了。
不多时,东子便取回了三套衣裳,一番穿戴后,终于告别了“原始人”般的生活。说来也有趣,数年前这林中之人皆不穿衣服,人人礼敬有佳,随着这些孩童慢慢成长、身体发生了些许变化、出现了差异,便羞于男女之别了。
“东子,第二件是便是帮我照料好这二位姑娘,我有急事须去见一见黎团长。”方泰神色严肃,半点不苟言笑,朱爱东自然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敢怠慢,连连应承。
“方泰,你想撇下我们姐妹吗?”爱儿略有些生气、略有些不舍、略有些害怕地问道。
方泰回过头,只见爱儿、怜儿眼含泪水,依依不舍。
“听话,我要去的地方实在不方便带着你们,这位兄弟定会好生照顾你们二人,决然不会再让你们吃苦头了。”方泰安慰着。
“这是嫌弃我们拖累你了?好啊,方泰,你也不想想,你这双臂残废的日子里,是谁日日夜夜照顾你的?”爱儿气鼓鼓地问道。
方泰一愣,朝着默不作声的怜儿望了望,爱儿也顺着方泰的眼神望去,是啊,照顾方泰的是自己的妹妹怜儿,自己有什么资格训斥方泰呢?
方泰使了个眼色,朱爱东与他的同伴避嫌走远。
方泰走上前,低声细语地说道:“我自然知晓你们姐妹对我的好,即便我无德无能,也许报答你们的恩情,只是此去太过凶险,若是我平安归来,定与你们二人找一处清净之地,过些闲云野鹤的舒坦日子。”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爱儿、怜儿二人低下头,用发梢遮去了脸庞,方泰望不见她们的神情,却在心中感受着这份依恋,也许只是短短的几日,他们之间已产生了千丝万缕的情思。
方泰不再多言,默默离去,走到东子身旁时,嘱咐道:“东子,她们拜托你了,定要好好照顾她们二人。”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十字军团”的方泰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