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远心知此刻封轶必定不会放他走,向身边的护卫悄悄使眼色,护卫会意,在萧辰远与封轶交谈时,乘此时机婉转身后退走。
封轶见如今的萧景澈还如当年风华,早已褪去当年稚嫩,只是现在的萧景澈就像是变了个人般,那么孤傲绝尘,朔朗英姿不减,眼神却早已无当年的明朗快意,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早已死去的人如今居然活生生地就立足与眼前,刚刚第一眼见的确惊诧,可毕竟是浴血沙场多年的将帅,细细深思,这么多年都未曾出现,却在如此混乱敏感的时机出现,封轶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一行人放过去。
因为他深深知道,眼前的男子会有怎样毁天灭地的力量!
“许久未见,萧帅还是如当年英姿,我却老了!一直以为你早就不再这个世上,却不想今日在这五里坡还能相遇,你我兄弟,还能把酒言欢,实属苍天蒙幸啊。”
萧辰远打量封轶,的确,十六年过去,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畏首畏尾,毛躁粗心的少年儿郎,征战多年,习惯生死,亦是现如今骥王孟项最得力的将帅,开疆辟土,收服各方,威震九州。虽鬓角两边有了些许白发,浓眉大眼,星目剑眉如火如炬,更胜当年。
萧辰远淡淡回道:“夸奖了,我只是厌恶了争名夺利,罔顾生死,这些年独自飘摇江湖而已。“
哪里像他嘴中说的那般简单,看陪伴身侧虽不过数十人,封轶一眼就看出身手决非等闲。“萧帅何必过谦,您的本事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你身边的人看似简单的护卫,凌厉果敢,声色肃然,又是你手下的人,能错的了么?”
萧帅?这个称号陡然入耳,萧辰远一直沉静的面庞下微微一颤,心里突如其来一沉,蓦然心痛。
见萧辰远不语,淡淡笑道:“人都说萧郎之才冠绝当世,十六年前世人皆以为故去,今日,恰逢此时,老友相逢,萧兄不如同我投身明主,以你之才,辅佐殿下一统江山,大有你施展的机会,如何?”
萧辰远未加置否。
“我不再是你口中的萧帅,你也不是当年的封轶,你我相见,天意使然,当年的名头不过市井之人以讹传讹,而如今的我不过是江湖的区区浪客罢了,骥王殿下要这样的人又有何用呢。”
“哈哈!旁人我不知,可你萧景澈我知道,以你之才,江山岂不是戳手可得。怎么样,如何?不如今日就在我驻地把酒言欢,待过几日,勤卫京师,一展宏图?”
不得不承认,的确这番说辞热血高亢,可在自己这里,却是无用的。
封轶部下见封轶如今抬高此人,不由好奇,几尺的汉子平日对谁如此恭谨过?哪怕除了骥王殿下,秦相都不会青眼的大将军只有如今眼前淡漠出尘的男子了。身后众将惊诧之下啧啧称奇。
天辰山庄内,卫拂坐与厅堂上座,正听手下来汇禀庄内之事,言殊急急而至。
卫拂见平日冷静淡然的言殊居然脸现忧惧之色,暗道,莫非是自己夫君出事?便立刻挥手散掉众人,厅中独于自己与言殊二人。
“言阁主,出了何事?“
言殊上前禀告:“夫人!庄主身边的护卫发了密信,庄主如今被困,望夫人能执玉符通知卫家,救援庄主!”
卫拂侧耳听着,不由眉头深锁:“怎么一回事?不是安然出了樾陵,怎么会……?对方是什么人,庄主可有危险?”
“平常人是伤不了他的,可主上吩咐过,此番进京,目的见人就走,可现在晋都各方势力齐聚一地,旦夕间恐怕硝烟弥漫,血流成河,就连主上就没算到他们会同时对皇帝和太子动手,所以自己一人入樾陵,不能动用一个璇玑阁的影卫,主上又不能任用一丝一毫的武功,恐会陷入杀机。却没想到俞王会软禁,幸亏夫人让卫府影卫带离出了樾陵,只是没想到会在笠县遇上骥王的人马。”
“骥王孟项?他和他本部亲信人马不是在樾陵吗?怎么会在笠县?”
言殊叹道:“说的是!可这骥王殿下却晃了所有人的眼,大家都以为他和他的亲信入了晋都,没想到他留了后手,恐怕早已筹谋好了,将他最得力的将帅封轶安排在与所以兵马必经之地的五里坡!”
卫拂不由疑惑,“可是这笠县与樾陵相去甚远,有千里之遥啊!”
“是!没错,可这也正是他的如意算盘。远离京都,而现在无论季家,秦允,和众位皇子,甚至太子的人马都要来,而必经之地却一定会经过五里坡,笠县是最快能到达樾陵,而一旦他们到达五里坡,就一定会被封轶的精锐部队所挡,就算改道,来到樾陵,恐怕如今的晋都最有实力的骥王已然占据上风,届时,大局已定!”
卫拂没想到,这孟项居然如此精于谋算,而晋都的那些人又亦非善与之辈,这大晋,真的完了!
话不多说,取出手中玉符,交予言殊,言殊立刻退下。
卫拂放眼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高耸如云,入幻化之境,心中忐忑不安,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卫拂心中焦急难安,但相比之下女儿玉凤的事却更令自己头疼。
她也看出来了,这丫头对林府的那个小子有意。
可看那小子哪有半分心思用到她的头上!可偏偏这丫头却倔强的要命,简直是头疼。
身边的丫头茹娘见自己夫人眉头深锁,赛雪珠莹的一双修长手指不停地按揉自己太阳穴,就知道自家夫人又头疼了。
这些年来,夫人为了庄主尽心尽力,事事操心,可庄主对夫人呢!唉……
“夫人,您看你又头疼了!当年若不是在夫人生产后庄主不理不问的,使得夫人受尽委屈,害得夫人月子里时常流泪,哪儿就能留下这个毛病!可偏偏你还可不许我告诉老爷!”
卫拂见茹娘愤愤地说着,知道这丫头为自己不平,可也太不知轻重,嘴也太碎……
“你这丫头,要不是你是我娘家带来的,又一心侍奉,平日还算规矩,要不然凭着你这碎嘴,早打发你去戒律堂受罚了!”
茹娘委屈的很,直绞弄手里的帕子。“本来就是嘛!夫人,你也真是,自己受委屈还一心为庄主操劳,可庄主对您呢!亏你费心费力的,受委屈你还不让我们禀报老爷,瞧把您累的。“说的眼圈也愈加红了起来。
卫拂眼神一寒,怒斥茹娘:“都说了不要再提,简直没记性!”
冷冷道:“你管好自己的本份,我与夫君是患难夫妻,岂是你这丫头可窥的,再若在我眼前提半个字,你就回临安吧。“
茹娘顿时惊慌失措,夫人要把她赶回去?
这怎么行,不提自己舍不得离开夫人,从跟夫人出阁到现在都十六年了,从九岁时就跟着夫人,现在夫人竟要赶自己走?一行眼泪顿时流下来,连连磕头捣蒜般发誓不再言它。
茹娘退下,萧玉凤喜气洋洋的进来,眼角嘴角止不住地笑意,卫拂疑惑,这孩子不是因林家那小子闹心的吗?怎么这副样子。
“你这孩子,当真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萧玉凤挑了挑眉,几步上前,开心说了林少棠要来提亲的事,心情大好,赶忙要与母亲分享这天大的好消息!
卫拂不由沉下心来,细细思量,先前玉儿虽未提起,但她毕竟是过来人,看那小子情形,一心扑到娴儿的水榭,一直以为是那林家小子属意娴儿,却没想到中意的却是淳意。如今这丫头发落了淳意,自己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没有她女儿的幸福重要!
卫拂看了看一脸喜气的女儿,隐隐觉得此事还有些蹊跷,若一般的公子哥儿便罢了,可那是林家未来的家主,自小便在那林家老头跟前受教,如今这番变得也太快。
细细想到那丫头进了璇玑阁不到两日,就要求亲,心中不安,觉得此事不妥。
……
三日后,林少棠前来求亲。
聘礼给足了萧玉凤面子,金银首饰,各种茶礼精致贵重,萧玉凤喜得连发赏钱,真是普天同庆,人人艳羡,人人道喜,只余自己的亲胞妹云娴倒是不来贺喜,连份喜礼都未送,萧玉凤也难得去理,安安心心准备嫁到林家。
而在琝水待了五日的淳意,声嘶力竭,来到这个鬼地方整整三日了。
自己和一众姐妹被在那日红衣老人的一声令下,便日日为其捣药。
听魂儿告知,这些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能碰到肌肤,一旦碰到肌肤便会立刻溃烂,就算自己和这几十位姐妹时时小心,可还是着了道。
到今日,已经死了九人……
淳意看着四周,虽无一人把守,却真是如地狱般恐怖,衣玦飘飞的红衣老人在她眼里,简直是修罗殿的黑心魔鬼,一旦有人手慢了些,或是瞧了他一眼,稍稍懈怠便立刻在他的授意之下被他豢养的几十条颜色鲜艳的毒蛇一拥而上,活活咬死,其痛苦折磨不言而喻。
那一刻周围人面面相觊,鸦雀无声。
……
淳意一双白净的手握着石斛,缓缓倒出绿色的汁水,放入石臼,再配以蝎子,蜈蚣等各种毒物,细细捣着,渐渐水变红色,淳意知道成功,大呼一口气,终于完成了!
淳意小心地将药水放入容器,缓缓上前,低头不语,仔细上呈给红衣老者看。
红衣见此立刻大笑,一声凄厉不知笑还是哭,惊得淳意立刻跪下。
“你,做的很好。“
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一句话,这是?……
在夸奖自己?
淳意不敢抬头,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瞬间,一声诡异的乐器声响起,红衣老人挥手,顿时,几十条毒蛇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嘴里嘶嘶吐着信子,吓得淳意立刻捂嘴,直接瘫倒在地。
天哪!这是怎么样的恐怖场面,一条条蛇眼露凶光直面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淳意绝望地闭上双眼,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
不敢睁眼,听到嘘嘘的声音,好像自己没有痛感?倏尔眼睁开,眼前的画面让她惊诧万分,一大群蛇正十分有滋有味地品味着刚刚她呈上去的“美味“?
嗯,应该是美味,看到它们满足的样子。应该是“美味”,没错!
上方威严的声音幽幽传来,“你走吧!它们吃的很开心,很久没见这些孩子吃的如此开心了,你走吧!”依旧冷冷的身音,刚刚淳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她听到这个魔鬼的声音居然有了一丝温度?
不再纠结,到底红衣老人的种种费解的事了,连忙退下。
来到房间,便听到屋中女子叹息:”可怜这丫头了,我们都是做了错事才到这儿,这丫头本不该如此就丧命了的!“
另一女子冷冷说道:“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有空替别人惋惜,想想自己的命明日还保不保得住。“
淳意顿时慌乱起来,这说话的分明是自己同住的几个女子,是谁出了事?刚刚听到“小丫头”,莫非?是——魂儿?“
淳意不敢再想,连忙走进屋中,榻上分明就是魂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再也听不到暖暖的,糯糯的叫着姐姐……
淳意捂嘴痛哭失声,为什么?上天何其不仁,这么善良的孩子从出生受尽折磨,如此坚强,还那么心善,可为什么惨死!
“魂儿!魂儿!姐姐来了!“淳意几乎颤抖着慢慢靠近。
一旁十九岁的梅子见到淳意,多年没有见到还有这么真心对人的,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可对魂儿的情意却让她无比动容,如今痛苦伤心的淳意见了,饶是自己的心够冷了,也不免恻隐。
“好了,人死了,哭又有什么用,看在同在一块儿待了这么好几日,也算同生共死了,我劝你,还是看开些,谁人没有死的那一天,她这么小死了,也是她的福气,难道让她一辈子跟我们一样提心吊胆,有一日无一日的痛苦折磨?”
淳意没想到她们这些人看着这孩子,日日同吃同住,居然如此冷漠,难怪魂儿会如此粘着自己,将自己当成了亲姐姐!
这些人,简直无心无肝。
顿时怒道:“你们太绝情了,我是不会将魂儿放在这儿,过几日出去我一定好好葬了魂儿,一定让她入土为安!“
褐衣女子听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莫不是疯了!你以为你还能出去?“
淳意淡淡一笑:“当然,娴儿和少棠哥哥绝不会让我在这里受苦的,你们看着,我定会出去!”
梅子冷冷看过来:“你说的少棠哥哥是林家少主吧!你不知道?半个月后,他就要大婚了,你还以为他会来救你?别想了。”
“就是啊!真是笑话,林家少主会看上你个奴才!真是疯了!”褐色衣着的女子笑着摇摇头回到了自己榻上。
淳意脑子轰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炸开,震耳欲聋,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呢?
桃花林的誓言终生,白头之诺……往日的画面如潮水袭来,淳意决不信他的少棠哥哥会背弃她。
“娶得是谁?”
梅子看着她眼中水珠快要流落下来,暗叹又是一个傻姑娘!
梅子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如利刃插到淳意心里“咱们天辰大小姐——萧玉凤!“
顿时,淳意的泪水再控制不住流了下来,自己的心却是那么地痛……
忽然脑子灵光一闪,难道,害自己的莫非就是萧玉凤?
夜渐更深,寒风露重。
这几日,封轶知晓劝降不得曾同袍浴血的萧辰远,便按兵不动,也就不再游说。又不想放过此等良机,切断了令其往返的生路,放心地在驻地侯千里之外奔袭而来的各路大军。
夜已过半,天色昏暗无星,萧辰远不紧不慢拨弄着面前的木柴,烟雾缭绕,火焰正旺。抬眼,不远处一片红光,充莹整片峡谷,想起十多年的情景,当年的封轶,少年儿郎,不谙世事,一匹闲散跳脱,时而脱缰的野马,如今,没了当年的顽劣不定心性,承启骥王孟项帐下多年,早已是麾下强将,驰骋沙场数十年余,已然为大晋武中上将,自然今时不可比拟,行事有素,有节有谋。
身边的十几影卫都不敢熟睡,唯恐不远处的军帐杀伐而来,便时时警醒,今日亦是被困了整整三日,星夜袭来是最佳的选择,偏偏今日昏暗无星,更是不敢丝毫大意。
忽然,远处东面林子有了一丝微动,周围顿时窸窸窣窣的阵阵响动和着风声一浪高过一浪充斥整片山林。
突然,一群飞鸟洪涌四逃,散飞各处,众人立刻戒备。
身边的影卫元赤立刻起身,十分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主子,是不是?……”
萧辰远没有回答,表情淡然,归然不动。
还来不及拔刀,突至的一个身影瞬间已到近前,元赤惊地慌忙拔过刀,哪知对方的
一个闪身,自己还未看清方向,自己已然轰倒在地。
元赤不想自己歼敌无数,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却不想竟然会如此狼狈地被击打在地,连对方的身形还未看清,已遭下风。身边的众影卫顿时大惊,就欲上前死战。
哪想面前的身影停驻不动,转身过来,嘴角一弯,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个身着玄黑锦袍的十五六年岁的俊逸少年。
萧辰远面上终有了一丝微动,淡淡一笑:“仲儿来了。“
元赤抬眼看看面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修为竟如此之高,面色冰冷如刀,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天光暗淡,暗夜中的火光映照在依稀的景物衬着他,宛若修罗,阴冷诡异。周围人面面相觑,元赤更是不可置信这面前的少年居然是卫家之子。
卫仲神色肃然,淡淡拂过众影卫,上前躬身拘了一礼:“家父接到长姐来信,知姐夫不好显露身份,受困与此地,长姐心急如焚,明白璇玑阁和天辰山庄都有不便,不好出手,特受家父之命,护姐父周全。”
萧辰远缓缓看过来,几年不见,果然是卫家之子,这番气度倒真如卫拂如出一辙,如今更是沉稳了几分。
“仲儿真乃卫家之后,此番多谢,待回到临安,再与卫大人对弈。”
“是。”卫仲淡淡回道。
卫仲只在四岁见过萧辰远,在江湖众人中的惊愕,惧怕,优赞,讥骂声中慢慢知晓嵇山萧郎,冷情无双。
如今再看面前的男子,脱俗出世,这般人物,也难怪长姐会甘愿嫁与他。
众人不敢犹疑,十几余人在卫仲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引入东面树林,隐入黑暗。
临安。
初夏时节,万物逢春过后满是鲜活的绿意掩不住高高城墙之上的幽幽杀气,若隐若现的火光在黑暗中越来越加靠近。
细雨过后的泥泞一片,在黑夜中摸索前进的众人尽管行路艰难,仍是一鼓作气在卫仲前引长驱直入,行至城前,卫仲亮起手中玉符,城中守将立刻来迎,城门大开,恭谨让萧辰远一路人马进了临安城。
将军府前,众人下马,卫仲引请萧辰远入府,渐步入中庭。
席案上的老者独自坐着,皱眉沉思,不发一语,侍从递上一杯清茶,便缓缓接过,步入中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立刻放下茶盏,猛地起身,点头致意,笑道:“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萧辰远步入中庭,抱拳道:“先生,此番多谢您搭救辰远。”
卫原止命侍从奉上一盏香茗,相请缓缓落座:“不妨事。这世上有什么地方能困的了你呢!不过是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在你面前见笑罢了。许久未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卫仲带着侍从悄然退下,满室余留这翁婿二人。
十六年前,卫原止与萧辰远立有盟约,约定已卫室之力换己自由,无论生死二人互不干涉。如今,已有十余年,谈笑间往事灰飞烟灭,却没想到,转眼十余年弹指挥间,二人竟会有为翁婿的一天。
萧辰远点了点头,道:“光阴易逝,当年的盟约可还作数。”
“这是自然,再说你我亦是翁婿,这么多年,你想要的,我都做到了。若非这次是拂儿亲自来信,我也不会干涉你半分,只是这次,你一旦现露京城,只怕是风波又起啊!”卫原止满目苍凉,幽幽一叹。
萧辰远轻泯了口茶:“只怕是天地已然换色了。”
卫原止捋了捋胡须,沉定思酎,难道此次入京有旁的变故?可又想依萧辰远的智谋,又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忧虑,故而疑惑:“这次你安然脱身,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此番入樾陵,难道还生了什么旁的变故?”
“天下恐怕要大乱了,当年的事已过了十多年,当世之人早未有人记得当年的”长平之祸“,如今,有些人怕是又按捺不住,此番入京,处处杀机显现,太子借生辰之名宴请朝中诸臣,俞王推诿,季帅按兵不动,秦允好似一派安然,可远在万里之外的各方亲信部将早已调遣兵马,而在京城,骥王最先出现,虽只余小小的护卫兵力,却是高手环饲,骥王的亲信嫡系封轶大军早就驻扎在五里坡,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各路兵马进京,必定会走五里坡这条路线。一旦如此,依封轶手下神勇军的实力,也能阻挡各路援军入樾陵,一旦是这样,京都必定大乱。“
卫原止眉间一深,心中暗道这晋帝无谋,善好武力,而诸子却皆是虎狼之辈。
饶是这孟项,如此智谋,就算各路到了五里坡,转战别处入京,耗时费久,届时京中已然大定。如今的樾陵,兵力以骥王之最。从五里坡过去是最为快捷的路线,早就听闻这封轶是骥王治下最得力的部将,派他来阻截各路大军,以他五万曾歼灭大梁二十余王的兵力,就算对方再有实力,合路大军齐聚抗之,也断不会高过十万的兵力。一旦得逞,则大事一定。
必然……
这天地真是要一番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