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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窥

《窥》

公司为了加强管理,规范员工的服务意识,特地给每个接待客户的场所安装了监控设备,并且每周都要进行服务考评。这使一向作风较为自由的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而他却又无法对那眼睛做些什么。

监控设备的安装确实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一向热闹非凡的办公场所现如今却像一片寂静的死湖。在上班的同事们彼此之间也再没有任何交流,机械的操作着手中的电脑。摄像头转动的吱吱声仿佛饥饿的猴子般注视着每个人的食物,那声音让他心里七上八下,他觉得自己都要神经衰弱。终于,在公司的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调动上,他被调至监控部,他激动的认为自己总算从黑暗的地下室爬了出来,可以享受屋外那充足的阳光。

上岗那天,他满眼血丝的坐在众多的显示器前,开始观察以前的同事们每个人的动作,他过多的投入监控之中,忘却了时间,直到眼前的同事们各个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已经下班,他甚至难以回忆起自己有没有吃过午餐。渐渐的,他对这些显示器有了种莫名的依赖,一次偶然的停电,却让他抓耳挠腮,浑身哆嗦。下班回到家中,他也想要知道同事们每个人下班后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毕竟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忽然间的一个念头,却令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

下班看不到那些同事们的话,不是还有周围的邻居们吗?他边笑着边走进一家专卖商场。在各个摊位前,他犹豫不定,看来一副不论是在任何方面都达到完美的望远镜确实不好找。最终他还是无奈的走出了商场,叹了口气后,点燃了一支烟。“先生,你是想要一架望远镜吗?”一个男子忽然站在他的面前“刚才在商场里我注意你很久了,我想我这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在去那男子商店的路上,他们闲谈着,他也知道这男子以前也有卖过类似药丸,香皂或者唇彩等等的小东西,那些东西也确实丰富了一些买家的生活。他半信半疑的进了商店,眼前一副黑的发亮的望远镜呈现在他面前,男子告诉他这个望远镜可以调节焦距而看的更清晰。他怀疑着把眼睛放在镜片上,果然和那男子讲的一样,看的很远,不过更想不到的是这望远镜的清晰度还可以透过墙壁,看到墙壁后面的情景!他惊奇的叫喊着,睁大了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球都仿佛要掉出来“不管是多少钱,这望远镜我要定了!”

他在对面的楼上租了一个房间,开始窥视邻居们的生活,眼睛几乎一刻也离不开那望远镜。他也发现邻居们的生活远远要比单位同事们的多姿多彩,接着的几天他索性不再去单位,一人在出租间里观看着每一出真人秀。他也会偶尔打电话给某位邻居,把邻居的隐私说出一两件来,听着电话那边着急慌张的声音,他诡异的笑着,笑声似那刀尖。他辞去了单位的工作,毕竟那些封口费足以让他吃住无忧。电话懒的充电,妻子也不再给他电话,他着魔了般把自己的窥视欲望发挥的淋漓尽致,天天如此,时间在他的望远镜中飞快流转。

他再次将自己那血红色的双眼放在望远镜前,将镜头左移右移,寻找今天那刺激的看点。镜头晃过一家住户,很快他又晃了回来。“这这,这不是我家吗?如果他是我的话,我,我又是谁?”他开始惊慌,手中的望远镜和身体同时颤抖着,他用力的揉了揉双眼,血红色上下翻动着,眼睛仿佛要流出血来。他奋力的用双手稳住那望远镜,镜头里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在和他的家人共享晚餐。“他是谁?!我是谁?!”他大声咆哮着,“他在过我应该过的生活!!这是属于我的生活!”

只见镜头里的男子放下手中碗筷,猛的抬起头,一张熟悉的笑脸如此清晰的在他眼前展现,他被自己的微笑吓得浑身哆嗦,他决定离开这屋子,他要回家!忽然,他感到双眼生疼,眼球也开始向外一点点的突出,就像被吸管吸住的那奶茶里的珍珠,所谓的吸管却是那漆黑发亮的望远镜,血液也渐渐从眼眶周围开始蔓延,顺着面颊滴落在地板,瞬间,他的眼球就这样被望远镜吸了进去,疼痛使他发狂的嚎叫,可那望远镜像是头饿坏的野兽,开始吸食他的面庞,他的手握紧那镜筒,奋力挣扎,可是脸却像是粘在那望远镜上,无法离开,渐渐的,撕心的嚎叫变为淡淡的呻吟……

屋子终于安静了,他的手臂自然下垂着,双腿跪在满是鲜血的地面,那架望远镜开始吞噬他的脖颈,一点一点的,仿佛一条黑色的巨蟒在缓缓享受这顿佳肴,他的身子随着望远镜的抖动而一点点向上提起,接着缓缓滑进那窄小细长的镜筒……

一阵风拂过地上的血迹,吹起一阵血腥的味道,漆黑发亮的镜筒上慢慢浮现出两个血红鲜艳的大字“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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