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默默无语,环境是影响人最大的因素,好的环境会如同一剂灵药,治愈不足,就如同穆祈云一般,没有得知神之脉被封印之前,他依旧能沉浸于山海阁万千丛书之中;但是,与之相反,糟糕的环境像毒药一样,慢慢的腐蚀肌肤,最后蚀骨吞心,而其中之人只能默默尝受着!
但,所有的事向来不是绝对!
芙蓉摇曳,清波粼粼,穆祈云与罗恩二人静静地躺在甲板上感受着清风与荷叶清香,沉思着人生轨迹!
突然,穆祈云站起身来,低头对一脸茫然的罗恩开朗笑道:“罗恩,你都能看出我没有神之脉传承,但我,不甘于此!你呢?”
说罢,他施展神行三步游荡在花丛之中,步伐诡异,身形晃荡,神出鬼没。脚尖每每轻轻点荡轻吻每一朵芙蓉花蕊!
几息之后,穆祈云已经把神行三步每一步全都走完,轻轻踏在甲板之上,微微注视罗恩,黑夜里光洁的脸庞清幽洒在池塘之中。
“你瞧,我没有神之脉传承,也能这般施展逃逸的步伐,如果是你的话,在灵力的辅助之下,必定比我好上许多!”
“我?”罗恩在穆祈云跳下船在万花之上循走神行三步时,就已惊讶地起身凝神观望,他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不怕你笑,这丢脸的传承还不如没有呢?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所有伙伴早就会聚气凝力了,而我,从来没有!”
微醺黑夜之中,穆祈云并不会因此而笑罗恩,自己和他不是一样的遭遇吗?但,他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穆祈云抓住罗恩摇晃着的手,转身蹿出,道:“注意记住我每走的每一步,你自己学以致用,化千为万,以不变应万变!”
拉着一个人跑动对于真气不足灵力毫无的穆祈云来说,确实是个难题!这不,清幽夜景之中,他拉着罗恩颤颤巍巍地身形诡异地不停绕船跑动,所过之处,不再是脚尖亲吻芙蓉之尖,而是凌乱一团,不时还会踏破花蕊,一脚深入水中,搞得蛮叫湿漉漉的!
“记住了?”穆祈云踏上木板之后,双手撑住膝盖弓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大汗淋漓。罗恩一屁股坐在破烂甲板之上,一股惊魂未定的气息从他口中蹿出,听到穆祈云的话后,他才慢慢悠悠地点点头,道:“好像记住了!”
穆祈云也随着一屁股坐下,丝毫没有方才刻意保持形象的样子,微喘着气笑道:“速度一定要快,双脚之尖聚气,如果实在想不起来下一步时,看着我随你踩过的花...”余光扫过花丛,牙缝之中终于挤出话来:“痕迹!”
罗恩一脸的不可置信,连着呼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就这样天天看我的花吧!”摇头死活不肯跳下游走,生怕又像刚才跳出一样,不是穆祈云拉住他,就一个咕咚便掉落池塘之中!
“没事的,来!勇敢一点!”穆祈云牵引着他在船颠之上,示意他第一脚踩在何处第二脚如何转动第三脚的落处在于何处...
“算了,真的算了,我脑子笨,就不学了!”罗恩看着穆祈云指指点点的地方,瞬间大脑缺氧昏厥,打了退堂鼓,正欲退缩。
穆祈云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眼疾手快,如同莲七踢他一般踢在罗恩的屁股上,顺手折下一朵带着长长茎杆的荷花!
罗恩迫不得已,脚步慌乱,咕咚一声,就沉入湖中!
“反正衣服都湿了,还不如练练呢!”穆祈云在罗恩爬起来躺在破洞甲板上一动不动后蛊惑着他,罗恩转着圆鼓鼓的鱼眼,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着穆祈云!肯定是在生穆祈云的气呢,将他踢入湖水中!
“喂,罗恩,你看你天天都在这个莲田湖中不觉得累吗?多学点本事出去看看呀~”
“可是我早就习惯了!”对于穆祈云的连番蛊惑引诱,罗恩毫无上钩,对于叫他出去看看世界是怎么样的他也毫无兴趣,道:“海巫山人没有山主指令是不能出海的!所以反正也出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就算不能出海,但是你可以去其他地方多走走看看,增长阅历,所不定以后还可以讨个好媳妇!对了,你知道海巫山族人最渴望隐真殿长什么样子吗?你学会了神行三步,以后你出去虽说不能伤人,但是逃命可以呀~”
“隐真殿?”罗恩一脸的渴望,整个海巫山人能进隐真殿是无上的荣耀,穆祈云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但罗恩转动几下大眼珠子,好像是在刻意掩饰他渴望的神情,连忙慌张地问道:“神行三步?好酷的名字!”
这下不等穆祈云出言相劝,他自己便站直身板,抬头挺胸,直视着眼前荷花。久久不下,穆祈云还以为他又要打退堂鼓,上前轻轻一推,人下去了,笑道:“我可没踢!”
噗通一声,还没踩稳就掉下去了!
不一会儿,爬起后一股幽怨的眼神直视着穆祈云,穆祈云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四处张望。罗恩咬牙切齿,冷得直咯噔,叫嚣道:“别碰我,要不我...”罗恩本来想说不再学了,但又突然觉得这不是为了自己吗?怎么威胁别人?只好哑了音,看着眼前第一步落脚处,按照穆祈云的提示一一相仿!
“走你!”在罗恩来回犹豫要不要下时,穆祈云手中荷花如同坚硬的木棍一般,轻轻一点,人又下去了!
这次还好,踏出两步之后才听到噗通的落水声!
“我都给你说了,别碰我!我自己会下去的!”罗恩全身白气腾腾地爬起船上,瘫坐在甲板上,喘着粗气,不停搓着自己的手臂。
天气转凉,夜半不正是如此吗?罗恩将鞋子和褂子脱下扔在船舱中,对着穆祈云凶狠地样子威胁着道:“别再推我!”
破烂的船,破烂的衣服鞋子,除了罗恩,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破烂的!
“罗恩,要不你穿我的?”穆祈云正欲脱下淬冰锦衣甲,递给罗恩时,对方坚定地看着即将要走的每一步,背对着穆祈云道:“不用了!活动着不会冷的!”
“倒是你,身子不但弱,还没有...自己小心!”罗恩回头对穆祈云感激地一笑,轻盈脚尖而下。
不等穆祈云从他的话中缓过神来,噗通的落水声,已经传进耳中。转眼之间,罗恩已经泡在水中,双手撑在船上,大口大口的出着气!
“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行动自如呀?”罗恩转着大鱼眼盯着穆祈云。
看着他奇怪的大眼珠子,穆祈云不禁失笑,伸出手来,道:“先上来!”罗恩一愣,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撑上!
“穆祈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罗恩坐在甲板上,对着穆祈云傻里傻气地笑着。
“难道之前我们不是吗?”
“不,你不懂得,我们这种人不是谁都可以和我们做朋友的!”罗恩狡黠一笑,得意的说着:“但你对我伸了帮助,所以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穆祈云恍然大悟,对于他的逻辑有些明白: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即使是在海巫山一视同仁、众生平等而治地方,他们依旧以贫弱而处于最低层。但是他们这一类人,骨气是最重要的,他们已经穷的只剩下骨气!
“朋友,罗恩,只要你在天晴放亮之时,能走上一圈,作为朋友奖励,我给你买一些礼物!”穆祈云很开心的笑了,这是他第一个同年龄段的朋友!
“奖励?我练会,你还要给奖励?不是应该是我帮你做事,做好了你才给我奖励吗?”罗恩站在甲板之边,疑惑着问道!
“那是其他人的奖励,我这是朋友——穆祈云给你的奖励!加油哦!”
“好!哎呀——不是说不踢我吗?”
............
一夜里,莲田湖中心不时传出哈哈大笑之音,有时又是极其哀怨的呜鸣,但是快乐之音占多数。
东方肚白,刚睡下的穆祈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人在追杀他而幡然起身,低头一看,胸前衣襟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半。
回头一顾,罗恩睡得很香很甜,呼噜声不停,穆祈云不禁失笑,昨夜二人又疯又闹,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咻——穆祈云被金色精芒刺痛了一下眼,下意识闭眼回避,转瞬之后,微虚着眼观察金色精芒发源之地!
正是罗恩的鱼鼓双眸,方才还是紧闭的双眼,在旭日东升东方肚白之际,金芒大盛,熠熠生辉,极其刺眼!而罗恩依旧呼呼大睡!
穆祈云靠近观察,突然两道光芒射出,直朝他而来,翻身躲避,他尽可能的放轻步伐以免惊醒罗恩,一切又消失不见!
一金一银,分别从左右眼发出,这是穆祈云才注意到隐藏在黑色瞳孔之后的金银双眸神之脉!
“变异邪眸!”穆祈云在光芒消失,罗恩大眼睛闭上之后,躺在甲板上,自言自语地说着:“没想到居然是金色和银色,变异程度如此之大!真想知道他父母是何人,居然有如此能耐?”
邪眸,是指与平常传承者双眼不同的传承者所拥有的双眸,大多以变异红色居多,但是少部分也有变异为空洞之黑,但呈现金银二色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也难怪穆祈云会如此惊叹!
想着想着,微风带着清香拂过,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还不睡觉还真是难!穆祈云双眼微闭,人已经睡过去了!
吱呀吱呀的声响,以及人声吵杂,穆祈云睁开双眸后,才发现罗恩已经在岸边上,而小船摇摇晃晃停在水中。
他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后站在许多人,谨慎小心的微微转身,看清楚晃船的人群——一群采莲女,个个都是目光极其怪异的盯着穆祈云看,仿佛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们...”
“你是呆瓜罗恩的朋友吗?好英俊的小脸蛋!”
“可真是青年才俊呀!”
............
叽叽喳喳,穆祈云根本就插不进话去,回头看罗恩时,他摊手耸肩,也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