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放的火?马涛心中隐约觉得事情与他有关,便折身往村子方向跑去。
接近村子时,马涛感觉到热浪一阵一阵猛烈扑来,他看到有一些男人正在奋力救火,另外一些老人小孩都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马涛走到一个坐在地上的妇人旁边,定眼一看,她正是李雪的母亲。马涛连忙问道李雪在哪儿,没想到老妇悲伤的表情立刻变为愤怒,她恶狠狠地冲着大火说道:“烧死那个妖精、祸害!”
马涛想起张东,按理说他们几人都不会死。在一片被大火吞噬的废墟前他看到了张东一个人站在那里。
“张东,”马涛喊道,“李雪在哪儿?”
张东没有回答,用手指了指被火烧塌的屋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着火?”
张东这才机械地回道:“李雪她疯了,她烧死了全村人,也烧死了自己。”
马涛也朝那片废墟看去,他在想李雪不可能被烧死,或者她被烧死之后,又神奇地复活了。
正当马涛入神时,他身后不知不觉站着许多人。火已经扑灭了,但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乌有,这些站在他身后的人除了满腔的愤怒和悲痛之外别无他物。
“是你,是你引发了这场大火!”
“对,是你把那个****逼疯的!”
“换我儿子命来!”
“你这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种种恶毒的话都从他们嘴里吐出,马涛分明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愤怒很快就要如同山洪般爆发了。这时他看到在废墟深处,他隐约看到身着一袭白衣的李雪伫立在那儿对着自己笑,但很快那笑容就变得邪恶、扭曲,两只眼睛也变得血红。
忽然,有人朝他扑来,另一个人用棍子狠狠打他的脑袋。一阵钻心的疼痛让马涛终于从梦境中醒来,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将脸上的面具撕下,然后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一口倒下。畅快之后,马涛有些虚脱地躺在了沙发上。
马涛看了看时间,才过了两个小时而已,但在梦境中已经过了好长时间。脑中关于梦境的记忆正在慢慢褪去,他赶紧拿出纸笔将它记下来。
期间,马涛想起了录像机,他将桌子上的录像机拿到手里,打开播放器,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整整一个小时马涛看到自己一直躺在床上并没有动,正当马涛快进播放时,画面中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一个熟悉的人影。
马涛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到身体就像掉进了黑暗深渊,不由控制地往下坠落。就在他闭上眼,失去意识前一秒,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李雪的背后响起。
“李雪,放开他!”
李雪听到这句话,手松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这个男人时,手全松了。
马涛摔在地上,咳嗽了好几声,他感到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又痛又难受。
“你终于出现了,马老师。”李雪冷冷地说道。
“有什么仇你来找我就好了,为什么一直跟我身边的人过不去?”
马涛恢复了点精神,不错,这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父亲马金。
马金看了一眼马涛,微微一笑,那笑容一下子就将马涛带到儿时床上讲故事的时候,马涛知道至少他的这个笑容没有欺骗在里面。
“马老师!”李雪忽然变了语气,不再冷漠,反而温柔地说:“马老师,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懦夫、胆小鬼,别出来碍事!”刚才那个冷漠的声音又响起,李雪接着说:“你不该爱上这个混蛋!”
“不,他不是那样的,”李雪忽然抽泣起来,继续用那个情犊初开的李雪的语气说:“我一定误会他了。”
马涛看到李雪自言自语,应该是她体内善良和邪恶的两个自己正在正面交锋,这个时候必须帮助善良的那一面,抵制邪恶的那一面。
马金已经看出端倪,说道:“李雪,老师在这儿,老师一直都没有离开,老师有苦衷的。”
李雪露出了天真的微笑,但她的表情很快又变了。善良的李雪努力克制自己,最后她用温柔的语气对马金说:“马老师,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吃了多少苦吗?我一个人离开村子然后将孩子扶养长大,然后到处找你,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你。”
马涛看到父亲的眼眶含满了泪水,看来他也心存愧疚,不过马涛心里却带有一丝怨恨,妈妈和那个芸颜,父亲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马老师,”李雪慢慢走过来,“我要抱抱你。”
马金点着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李雪慢慢走过去,走到马金身边,终于将马金抱住了,两人紧紧相拥,瞬间一切的错误和遗憾都消失了。
就在马涛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时,马金忽然口吐鲜血,他后背伸出一张血淋淋的手,那是李雪的手,穿透了马金的心脏。
马涛大喊着,他看到马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马老师,马老师!”李雪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躺在地上的马金,茫然不知所措。
“我要带你走,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的。”另一个语气说道。
马涛看到李雪抱起马金的尸体,一步一步走远了。
月亮是那么的圆,月光明媚,马涛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马金,马涛慢镜头播放,他竟然是从衣柜里走出来的。整段录像,马金出现在镜头里只有几秒钟,他只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马涛,并没有做别的。
他早就躲在了衣柜里,马涛心想,他赶紧过去打开衣柜,里面除了衣服别无他物。
马金他要干什么?马涛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不用想,因为马金这时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马涛,别来无恙啊。”
马涛吓了一跳,转过身,“你,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连父亲都不欢迎了吗?”
“哼,”马涛哼了一声,做出请的动作,“我没有充满谎言、不择手段、抛弃家庭、残害他人的父亲!”
马金呵呵笑了笑,“我这辈子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今天来是想让你帮我完成。”
“呸!”马涛朝他呸了一口,“你休想!”
“涛儿,”马金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人皮面具和柜台上的那包东西,“你会答应我的。”
说着,马涛拿出了那瓶液体,蓝色、晶莹剔透。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凭我是你的父亲,”马金面带悲伤的说:“想必,你已经知道李雪的事了吧,是我欠她的,我必须还给她。”
马金将液体放在桌子上,走到马涛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马涛的脸,“知道吗?当你这么多年第一次来精神病院来看我,我心里是多么的开心,恐怕是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那次,马涛也有些动容了。
“我和李雪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遗传了李雪的那种能力,他身体里也住着一个恶鬼,他会一直活在许许多多不同的梦境里。我不希望他出生,不希望他和李雪一样活在梦里,所以让李雪打掉他,但李雪没有,她还是偷偷生下了他。”
马金拍着马涛的肩膀,眼神里充斥着某种失落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