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小心翼翼地在通道中前进,尽量不飘离下方壁幕太远。
顾实在不知不觉中被失重现象与周围光景所吸引。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与旅程中他一直表现得很老成,但其实际年龄不过18岁,经历太少以至于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在长时间的疲劳与紧张之后,进入到这种环境下,身体上的疲劳被大幅度缓和,心理上也失去了至关重要的紧张感。
身体悬浮、在壁幕上轻轻一推便能飞行7、8米远、通过接触路径中的漂浮物来完成方向转变,奇妙的体验让顾实陷入其中。而透过壁幕能看到周围其他建筑和下方街道更是让他把这当成一次观光旅游。过度沉溺让他漏看了周围其他人的表情,原本融洽的氛围早就变得诡秘而不可控制:
Rocket与赵泰刻意与其他人保持一定距离。他们勾肩搭背,两人表情时而轻松时而警惕,窃窃私语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王崇德的病态愈发严重。他神情涣散,从一开始的寡言少语,到现在已经一言不发。他似乎想要在安琳耳旁说点什么,只是喉咙像被异物堵住,发不出声音。
安琳一直搀扶着王崇德。她双眼睁得极大,脸色惨白,原本不错的脸蛋由于过度紧张变得有些狰狞。从她不断游移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种恐惧并非源于食尘者,而是源自周围的其他人,似乎有谁要迫害她一样。
林涛在看到情侣的戒指之后一直就很奇怪。他处于队伍最末,以观察每个人的动作。他的右手一直放于身后,在那个任何人都看不见的死角,究竟握着什么东西?
徐婉婉似乎是唯一与顾实保持同步的人,她被失重感吸引,丝毫察觉不到任何东西。
一只食尘者的出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岌岌可危的平衡终于支离破碎。
在其他人都将目光放在壁幕外的食尘者身上时,只有一个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其他地方。
林涛的右手猛地从背后抽出,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把黑色的小手枪。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所有人都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时机,他的心中汹涌澎湃:之前的长棍不过是捡到的武器,手枪才是我真正的卡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真相,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无毒不丈夫!
“砰!”子弹从枪中飞射而出,但其轨道却大幅度向上偏离,绝无可能射中在场的任何人。
“啊!”林涛身下的壁幕突然开了一个口,通道内部的失重现象也在瞬间消失。其他人跌落在大楼内部,而他直接被甩出了楼外。
60米的高空,留给林涛的不过是数秒的悔恨时间:“食尘者是它的眼睛、扭曲大楼是它的主场,根本没有机会......”
啪——
身体应声落地,血还是血、肉还是肉、骨头还是骨头,只不过无法再拼成一个完整的林涛了。
“呃......”原本飘浮高度为3、4米的顾实生硬地落在壁幕上,庆幸的是他落地姿势得当,也没有被高空坠物伤及要害。
根本没有时间去喊痛,因为接下去几秒钟,他所做的决定将关系到他的生死:一定有一个是鬼!注意力全部被枪声吸引过去,没能注意到那一刻其他人的表情。失重消失又导致场面混乱不堪,甚至没法判断子弹到底射向何人。它能随意操控这座大楼!重力也恢复了,这样的结构一定支撑不了多久,整个通道会塌陷!逃!
顾实从地上爬起,一股脑地往前冲。跃过椅子、单手撑跳过桌子、一脚踹开挡在前面的纸箱子。
“咯吱......喀啦......”耳边能听到钢结构扭曲的声音,亦能看到壁幕上出现的龟裂。
脚下的壁幕是否承受得起自己的下一步踩踏?整个通道究竟还能支撑多久?顾实心中忐忑,却没半步迟疑,肾上腺素激增的他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赶得上专业跑酷演员。
还有200米!通道中本没有出路,但顾实自有办法。
100米!通道已经明显向下倾斜。
10米!一点蓝芒闪现,顾实脚下的壁幕裂成碎末。
一脚踩空,但只下落了3米。落脚处是一栋位于巨型通道下方的50米高的建筑,原本与通道有10米多的间隙,而现在只剩不到3米。
顾实逃出了通道却还没脱离危险,那下沉的“巨型蓝水晶”几乎就要贴到他的头顶!
嚓——
顾实一剑劈开楼顶天台的门,顺势滚进了建筑内部。
咚隆隆——
整个通道塌陷了,直直的压在其下方的建筑群上。顾实已经精疲力尽,此刻只好听天由命了。
“呃喝......呃喝......”大约20分钟时间,灰头土脸的顾实走出了建筑内部。
地上全是壁幕碎片,被蓝色阳光照耀的璀璨夺目。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相对干净的空气,默默清理身上伤口的同时开始整理自己混乱不堪的思绪。
林涛发现了什么?他要杀谁?顾实开始回忆林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林涛:30岁左右、自称银行职员(不可信)、沉着冷静、善于捕捉细节。”顾实恢复了一定体力,从地上站起。
“卡牌为手枪(长棍是障眼法)、多次向犹大询问核心的信息。”顾实一路小跑,神情有些焦急。
“主要发现有两点:第一,幻境是扭曲的上云市西离区;第二,情侣的戒指。”顾实脸上浮现兴奋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
“发现第二点后变得极不自然,还出现了一个原本没有的习惯性动作——触摸自己的左手。”
顾实停下了脚步,他到达了目的地——林涛坠楼地点。他仔细检查了林涛的左手,发现其左手无名指有戒痕(长期佩戴戒指而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答案了。”顾实轻抚林涛的面部,使其闭上双眼,随后起身离开。
但他没走出几步,就又坐在了地上,他突然捂面大笑,似乎陷入了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就算知道了什么是核心,那又怎么样?根本赢不了!根本没有出路!我该往哪走?没地方可去!”
“我该怎么办......”癫笑之后,顾实又变得十分失落,“其他人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逃出来?”
“身上好痛......好累......”顾实闭上眼睛。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放弃了,他就这么睡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实感觉伤口渐渐不疼了,又能闻到淡淡的幽香。他以为自己上了天堂,却发觉这香味有些熟悉。
这香味......徐婉婉!
顾实猛地睁开眼睛,却被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等等!黄日蓝天!天空变回了他熟悉的天空,周围的场景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承德楼?”绿草地、花坛、国旗、教学楼......这是学校!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学校,但顾实觉得他可能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唯一不和谐的是蹲在他身旁帮他包扎的徐婉婉。
“Book!”贤者之书应顾实的召唤出现在他手中。
“原来还是这里啊......场景怎么转换了?”顾实心里失望,轻轻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询问徐婉婉。
“楼塌了没过多久。天就这样了。建筑也全变样了,变成了学校。”女孩被顾实这一系列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的她说话有些楞。
“嗯?原来是这样。”话语间顾实突然凑近女孩,几乎就要贴到她的脸庞。
“啊!你做什么?!”徐婉婉本想躲开,不料出力过急导致重心不稳。
女孩小巧的身体摔进顾实怀中,幽香、酥软、微凉,最终被一个感受全部覆盖——疼痛。
“呃......”顾实暗自叫苦,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想要达到柳下惠的境界怕是还要一万年。
徐婉婉“噌”的一下从顾实怀里跳起,原本准备好好收拾这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却见顾实脸色刷白,原本处理好的伤口又有裂开的趋势,顿时心生不忍,只好扭头说了句气话:“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别......”顾实受伤严重,他可不想失去这个强力后援。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耳朵,确定一些事情,绝没有非分之想。”
“你少来!”徐婉婉用手指着顾实,摆出十分气愤的表情:“你!你没事看人家耳朵干嘛!”
“呼......”顾实见徐婉婉姑且给了他解释的机会,松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平时戴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