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一个少年正坐在一张躺椅上,两条腿晃来晃去,看上去颇有心事。
“不敢...是吗?”陈白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自言自语道。
“啊,小少爷在这啊,我猜你也可能在这儿。怎么,还在想那件事吗?”张伯从天台东北角的那扇门了走了出来,看见陈白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陈白瞥了他一眼,从躺椅上起身,向着不远处靠着铁网造的石凳走去,又招呼了一声张伯,便坐了下去。
张伯却是一愣,想着以前的陈白和现在的简直判若两人,但还是乐呵呵地走了过去,还说着什么小少爷今天心情很好之类的废话。
两人在石凳上坐好,陈白却没有马上开口,反而抬起头对着星空发呆,久久不能自已。而张伯见他这样,也没有开口说话,也和他一起看起了那神密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陈白突然说了话:“张...爷爷,那件事,究竟是怎样的呢...?”
张伯没反应过来,看看了他,问到:“哪件事?”
陈白也没说他什么,仍旧看着他的天。就听他淡淡地说:“就是我父母和这对...‘父母’最后发生的事,到底是怎样呢?”他抬着的头终于低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这个似乎知道一切的老头,幽幽地说道。
张伯看着他,心中不知是何想法,但还是开了口。只见他像旧时的说书人似的,也看着他,缓缓说道:“你终究还是问到这了啊...好吧,你也有权力知道这一切,我就全部告诉你吧......
“这事情大概的经过,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那我就给你说说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所看到的一切吧。”
......
“朴研丽和你生母白宇芮确实是闺密,而且还是极其要好的那种。在你生母被王尘骚扰的那段时间,朴研丽偷偷去了你们家好几趟,明里暗里陪着白宇芮熬过这段时期。要不是我怀疑她,悄悄跟踪她,恐怕还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个隐情。”张伯说到这,不由得感慨了一阵。“我想,要不是有王尘在这里跟陈阳雳对着干,这两个人,说不定,还真能做成兄弟,就算再次,也得是个朋友...”
陈白听到这,不禁狠狠瞪了张伯一眼,张伯却是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不久,王尘他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在7月18那一晚,竟然拿着油,围着你们家,倒了个遍!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一把火点了你们家。再加上那晚因为要下雨,空中还有风,这个火只是瞬间,就着了起来。
“我上去一把拉开他,但没有拽动他,就看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空油桶,疯了似的狂笑着。而这会儿,朴研丽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就赶紧出了屋,向我们这边跑来。但她即使跑着过来,也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大火,把你们家烧的一干二净。要不是那场雨下得及时,估计你就没了...”
张伯说到这,缓了一会。
“但,那个朴研丽也是够可以的,见到这个情景,她先是愣了好一阵子,然后极其冷静地走到王尘跟前,上去就给了王尘一个耳光,然后她就崩溃了。”说到这,他还啧啧叹了一声。
“而王尘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看着崩溃的朴研丽,再看看那正下着的雨,手中一抖,油桶就掉到了地上,然后他就又疯了似的跑走了。
“那场雨这时候也下得差不多了,你们家的火基本上也全被浇灭了。朴研丽这会儿就朝着你们家的废墟,艰难地走着。走到一处就蹲下来,扒开一堆废材,直到找出了你,她才停下来,把你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抱出来,看着你,又哭了起来。”
一直看着张伯的陈白,这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我还做错什么了吗,啊...要不是王尘那个混蛋,要不是你们这帮家伙,我父母能这样吗!能吗?!”话语中透着一股歇斯底里。
张伯看着他,摇了摇头,淡淡道:“会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不是有那个女的,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给我撂脸看!......继续听我说...”口吻异常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朴研丽私自收养的,王尘本来就不同意,几次想把你杀了已决后顾之忧,要不是朴研丽几次威胁他,说你要是死了她就跟着去什么什么的,王尘这才住手,你这才长那么大。
“当然,那场火灾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没过几天就查到了王尘。而他在做完那件事后,就预测到了会有这个后果,所以第二天就搬了家,搬到了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是偏了点,但警察早晚还是会查到的,所以王尘他又通过各种渠道,买通了高层。虽然花了不少钱,但好歹不用坐牢了。最后,警方仅是把这件事当做一次煤气泄漏引发的火灾处理了。毕竟那座废屋,就光死了你妈一个人而已。”
张伯重重叹了口气,抿了抿因说话太多而干燥的嘴唇,又晃了晃脑袋,咳了一声,道:
“好了,这就是全部了,我知道的差不多都告诉你了...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
陈白看着他,同样晃了晃脑袋,随即又抬起了头,望着天,道:“这样吗...是啊,我,该怎么做呢......爸,妈,要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呢...?”
一边说着,陈白就从石凳上起身,向着那扇门走去。张伯看着他起身,没有要拦他的意思,反而翘起了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儿。
“哐当”一声,天台上的门被关上了,只留下张伯自己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
......
屋内,王尘烂泥般躺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酒瓶,嘴里还念念有词:“研丽...朴研丽...”
陈白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看着躺在那里的王尘,愣了好久,手中同样拿着酒瓶,只不过,这瓶是满的。
“这一夜,又过去了...嗝,吗?”屋里,酒气冲天的王尘,喃喃地道,谁都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好像他就如同他现在的状态一样,烂醉如泥,说着大话,没人理会。
“......明天,明天,吧...”陈白看着客厅里的表,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