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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与他的猫(上)

在墨府庭院西面的一间厢房里,有着一处让人为之眼红却丝毫不敢冒犯的迷你宫殿。而这座迷你宫殿之中,则住着名为“糖果”一只贵人;对的,是一只!因为它是在十三年前,被墨家的四小姐从外抱回来的流浪猫……

第一次遇见糖果,墨末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只不过从他懂事开始,就知道庭院深处那棵被小姑种下的梨树旁的厢房里,有着一只脾气大过天的小猫咪。还有,他之所以见到糖果,还是一次处心积虑地意外呢!

某年春,清明落雨,梨花盛开。小墨末趁着满园春色悄悄攀上西边的墙头,想着小城桥边向他摇首浅笑的糖人,一不小心跌落进这人人避之不及的西厢房里。也就是在那时,年幼的墨末碰到了他儿时最好的玩伴,糖果。

糖果本不叫这个名字,墨末曾听闻府中的下人悄悄提起过糖果的真名,好像叫做念春。是与他只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姑姑起的名字。只不过,在他降生之时,这位颇为陌生的小姑便早早地搬出了府中,不知去往了何处。也就是因为此事,糖果所在的那间本应住着墨末小姑的西厢房,也便成了府中人们说不清道不明却避之不及的禁地。

然而,就是那次墨末的误打误撞,则将偎依在房中,孤独生存地糖果重新带到了府中众人的视线中,并将新的名字赋予了它。

糖果这个名字,其中的缘由就比它之前的名字来得更加浅显了一些。墨末年幼时喜爱甜食,所以每次用餐之时餐桌上的各式糖果乃是避不可少之物。然墨末乃宗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自小受各位叔伯疼爱,就连那总是不见踪迹的四小姐也专程几次来看过这个颇得她欢心的小侄子。因此,墨府里的大人们爱屋及乌则总是装作视而不见的看着墨末用藏在袖口中的糖果来喂食身边的猫咪,久而久之猫咪也便在这糖果攻势下遂了墨末的心愿,更名为“糖果。”(注:糖果乃小城中的高档食品,一般人家逢年过节都舍不得买入一两半钱,可见墨末在墨府中的受宠程度,笑。)

云卷云舒,春去秋来。墨末从孩提时代渐渐走来,转瞬间已然成为了十三四岁的小小少年。然而,糖果也便随着墨末逐渐成长而渐渐老去,变得衰老不堪。

“糖果,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可好?”墨末身穿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糖果的胡须,眼神中充满着深深的渴望与浅浅的忧伤。

糖果看着墨末的小脸,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想要点头应答,却又发现随之而来的睡意逐步卷席了它的全身,使得他那本就不大眼睛小得愈加可怜。片刻,它只能静静地望着,晃动着的胡须好似在无力地拒绝。

墨末看着糖果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眼中的忧伤开始渐渐攻陷了那眼神中的期许与渴望,直至溢满整个眼眶,然后倾面而下。

糖果在墨末泪水到达他的身躯之前,便已经闭上了他那颇为疲惫的双眼,只由着身躯上的微微颤抖来回应着墨末那早已决堤的悲伤。

这时,那除却墨末之外,无人曾踏足而入的西厢房门在“吱呀”一声被一双洁白的玉手由外向内轻声推开,伴着一声叹息,裹挟着梨花飞舞的风雨来到墨末的身前。

只见那妖娆的身段俯面而下,从墨末的手中挽过老态龙钟的糖果,泣不成声……

…………

糖果死了,死在墨末见过之后的第二天夜里。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也不曾放纵着生命最后的歇斯底里,便安然地就此长眠了。出殡那天,墨府西厢房外的那颗梨树下,多了一座新坟,以及两个无数次来过的旧身影……

“你想不想知道念春的往事呢?”梨树下,女子用手挽过被雨水打湿的秀发,露出其内俏皮可爱的耳廓说道。

“念春?”墨末的悲伤被女子突如其来的问句打断了,他有些不解的看着与他同样悲伤的女子,心里嘀咕着念春是谁。

女子看着墨末稚嫩的小脸,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抱着些许歉意说道:“我险些给忘却了,它早就不叫那个绕口的名字了,它叫糖果!你说对么?”说罢,女子一脸深情的望着那座新坟,张开口型却没有发出声响。

墨末似懂非懂地仰视着女子,并伸出小手拉了拉女子的衣角,用闪亮的眼睛表示着自己的渴望。

“呵呵……”女子掩面笑出声来,又缓缓地牵着墨末来到西厢房的外的避雨亭下,指着渐渐淹没在水汽中的那座坟说道:“那是有些年头的事了……”

“薄情的家伙……”这是墨末在女子开口之前,听到得那无声之中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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