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后山密林之中,此刻正有两道身影极速在丛林之中掠过,二者均是身形如风飘忽不定,时缓时急,每一次显出身形都是拳来脚往攻势狠辣毫不留情。
那拳脚相击所爆发出的刚猛劲气,竟是带起道道狂风向四面八方急射而去,吹的周围的巨树都是震颤不止,仿佛也在畏惧那拳脚之威。
在他们周围有着一大片连根折断的巨树和数不尽的深坑,显然他们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很长一段时间。
二者又一次拳脚相碰,狂风乍起,碎石横飞,而后均是被那反震之力震的极速后退,其中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空翻落下一棵巨树的树杈之上,而另一道火红如钢的身影,则是霸道的将林地犁出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沟壑才缓缓停下。
正是龙琊和霸钧。
龙琊蹲在树杈上,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随后将酒壶扔给了霸钧,大呼痛快。
霸钧也是猛灌了一口,那原本就火红的脸色显得更加红润,在龙琊的带动之下,霸钧也喜欢上了这人类的酒,每次跟龙琊相战不喝上两口就浑身不痛快。
一人一霸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就讲满满一壶烈酒喝光了。
在喝完酒之后,龙琊并没有震散浑身的酒气,反而借着酒意,在树枝之上打起拳来。
只见龙琊此刻脚下虚浮,摇摇晃晃,身形时上时下,欲倒而不倒。
如同醉汉一般,形醉而意不醉,拳法时快时慢飘忽不定,双掌时而成拳,时而成掌,时而似勾,翻飞舞动之间,借势而走,借力用力,当他拳速骤降时,他周围的空气也随他的动作凝滞不前,忽而拳风加快,则是带起身边一片狂风大作,绕着他的周身久久不散,神妙非常。
只见龙琊单腿撑地,上身后仰而不倒,左手成勾伸展,而右手做端碗喝酒状,双眼微眯,长发随风而动,潇洒异常。
对着下方那如临大敌的霸钧微微一笑道:“小钧,我们再来打过。”
说罢,自树杈上一跃而下,踉跄落地,摇摇晃晃的对着霸钧走去。
而原本勇猛的霸钧此刻却如临大敌,步步后退,在他眼里虽然此时的龙琊浑身都是破绽,可又有一种和自然融为一体让他无从下手的感觉。
就在龙琊距离霸钧不足两米的时候,霸钧终于忍不住此刻的龙琊所带给他的压力,率先出手,红钢巨铅划出一道刚猛的弧度,快若奔雷,对龙琊直击而去。
龙琊却是脚下一滑,身体后仰,随后以腿带腰顺势一抖又站了起来,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霸钧的攻击,继续摇摇晃晃的向霸钧走去。
而诡异的一幕也随之出现,不乱霸钧的拳法多么迅疾如风刚猛霸道,龙琊总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其躲过,如同醉汉一般,或扑或倒,或仰或滚,就如同,一片随风飞舞的落叶一般,不论霸钧再怎么用力,也难以碰到他丝毫。
偶尔出手间如风似电,角度刁钻,令霸钧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就在霸钧猛然击出一拳之后,龙琊身体侧划,斜成一道诡异的弧度,靠进霸钧的怀里,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猛然挺身,背靠霸钧,竟是用霸钧收拳的力量如同柳枝一般,借力将他弹了出去,霸钧的身形如同炮弹一般射进了丛林深处,硬生生撞折了一排参天巨树,过了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对着龙琊“咕咕”叫了两声,传递出一道极为不服的意念。
龙琊对于这结果也是有些惊讶,两个月之前方妍就将形意拳心得送了过来,龙琊参悟至今一直不得要领,直到刚才,借着酒意方才勉强施展出来,可这效果却是让他有些惊讶。
以往龙琊和霸钧相战基本上是五五开,半斤八两,可刚才在他施展了形意拳之后,竟然打的霸钧有劲没处使,还被自己借他自己的力攻击他。
纵使是龙琊的心境此时也是一阵狂喜,倘若他能将这形意拳彻底掌握,那岂不是说又能将他的战斗力拔升一大截?
龙琊从喜悦的心情中挣脱出来,稳了稳心神对着霸钧道:“小钧你也不要不服气,我刚才的状态和之前在万兽园里破开你防御的状态差不多,你我心意相连,等你回到我意识空间里去参悟一下我的感悟就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了。”
一听说这玄异的拳法自己也能修炼,霸钧脸上露出一片喜色,连个招呼都没跟龙琊打就化为一道红色的灵光从龙琊的瞳孔钻进其意识空间之内。
龙琊有些哑然失笑,暗道这家伙也太猴急了。
盘膝而坐,将形意拳的梗要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形意拳:以意为主,以形为辅,意到形到,意动形随,意之所向,形之所指,一意可化万形,为拳,为掌,为指,为腿,为身法,为技法。
一意可化百气,为霸气,为傲气,为怒气,为喜气,为悲气,为舍身气,为众生气。
以意生气,以气附形,以形驭气方为正道。
龙琊意犹未尽的睁开双眼,眼中划过一抹惊叹之色,也不知道是哪位惊才绝艳的前辈才能创出这形意拳法,想必其在这天龙大陆之上绝不是无名之辈。
按着形意拳上的记载,龙琊回味了一下当时和霸的那一战,应该就是自己无意之间触及到了形意拳的奥妙,自己当时被霸的骄傲刺激,引发了自己的傲意,又将傲意如同往常的杀意一样化为了缠绕在周身的傲气,与杀气相融,这才华成了当时覆于自己拳上的漆黑霸气。而以形带气,一拳轰出,才有当时的那等威力。
今天和霸钧的一战则是自己单纯的触及到形意拳的第一阶段,以意化形,而并没能将其化气。
自己刚才将那股醉意化为了一套身法,虽然没有之前那一拳那么大的威力,可单是这飘渺不定的身法就已经足够龙琊受用了。
虽然现在还不够成熟,但想来假以时日,定然又会成为龙琊的一张强大底牌。
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龙琊喃喃道:“看来以后要多买点酒了。而且两个月训练时间已到,估计也到了唐灵拆下纱布的日子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龙琊眼中漏出了一股好奇之色,随后就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猛鬼一处院落之内,此时所有猛鬼的高层干部近乎齐聚于此,一道脸上缠着纱布的倩影被众人围在中间。
秋末初冬之际,天气寒冷,众人身上都披上了厚厚的皮袄抵御冬日的严寒。
纵使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那道倩影此刻依旧有些瑟瑟发抖,那双光洁的玉手伸了几次,也依旧不敢去碰触脸上的那层纱布,生怕一碰之下自己唯一的希望也会为之破灭。
这道倩影自然就是唐灵,而今天也是她将要拆下脸上纱布的日子。
元雷倚在一旁的角落,嘴里叼着那丛雪里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一片枯叶,只是那紧抿的嘴唇,却显示出此刻他的担心。
连最爱睡觉的蛮狮竟然也出奇的没有睡着,在唐灵的身后来回走动,一双大手在一起不住的揉搓,脸上也是一片紧张之色。
龙菲儿今天出奇的安静,没有四处跑动,而是站在唐灵的身边,用一双小手握住她另一只有些微微发凉的手,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张虎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满头大汗,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样子。
而林寅则是出奇的没有嬉皮笑脸,反而满脸郑重的站在唐灵旁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他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告诉唐灵,自己的医术绝对没有问题,让她放心。
唐灵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眼中有着惶恐和恐惧,她怕,怕自己拆下纱布之后出现的依然是之前那张满是刀疤的脸,怕自己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破灭,怕自己永远都不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的眼前。
因此,她不敢摘下脸上的纱布,那看向林寅的眼神当中满是无助与祈求。
林寅有些无奈的道:“哎呦我说我的姑奶奶,我都给你打了保票了,你放心,你把这纱布拆下来之后,保准还你一张跟没受伤之前一模一样的脸,要是有一点瑕疵,你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都行。”
看林寅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唐灵被逗的噗嗤一乐,心里的恐惧也散去了不少,举目环顾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那道她所期待的人影。
唐灵的眼色有些黯然,随后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脑海,有些颤抖的抬起手,对着脸上的纱布伸去。
而就在她伸到一半又犹豫着停下来的时候。
一只温暖的手掌从后面将她的小手握住,一道温醇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手怎么这么凉,还冻的直哆嗦,你这可是一双抓钱的手,可不能冻坏了。”
说罢,又将她的手紧了紧,对着上面吹了一口哈气,随后将她松开。
不用回头,唐灵也知道来人是谁,那纱布下的嘴角绽放出一股灿烂的笑容,眼中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恐惧,伸出双手,缓缓的将脸上的纱布摘下。
纱布飘摇落地,唐灵却有些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听见周围一片寂静,唐灵心中一紧,难道是治疗失败了?
唐灵不敢睁眼,更不敢用手去摸自己的脸,晶莹的泪珠在眼角凝聚,此刻她的身体抖若筛糠,双手死死地攥紧身上的狐裘,想要从上面汲取一丝温暖,三千青丝垂落而下,挡住了她的脸,唐灵再也受不了院里这死寂的气氛,猛然起身,双手捂住脸颊,泪水夺眶而出就对着院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