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溪流没有阻碍物地流淌,没有司文,没有章笑孝,夏季这一天过得有些无味,过于平淡,想来也才第二天,自然都会在家写作业,夏季也不例外,一张又一张白卷上不一会就满是黑色水笔留下的字迹,带着些潦草,字却格外整洁干净,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若要细算,夏季还是练过书法的,毛笔、硬笔草书总归是要熟的。该做标记的地方一个都没落下,纤纤玉指翻动着薄的似要飘走的纸页,整齐柔顺的刘海遮住了窗外亮得有些刺眼的光线,高高束起的马尾发梢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而摇着,灵动的水眸锁定在纸上,一刻也没离开过!就这样在作业的陪伴下到了下午。写完时才抬起头,活动活动因长时间无动作而僵掉的脖颈,净洁的玻璃窗好似一尘不染,若不是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竟不知下雨了,也只是怔了那么一瞬,随即微微一笑而过,也才想起都到傍晚四五点了自己还没吃午饭,换了身衣服,白色雪纺衬衫,黑色小脚高腰九分裤,紧身裤刚好衬得她笔直的双腿细而长,带着钥匙,手机,黑色柳钉双肩包,提起自己的薄荷绿雨伞,随意地套上一双小白鞋,就轻迈着步子,带上门,走上小路。秋季,她喜欢的季节,带着专属于这个季节本身的萧瑟与凄凉,却又不加思索的将收获尽数拨给每片大地上的人,特别是小路两旁的树木,绿却又掺着黄的叶片,很独特,都带着秋的韵味,将秋的凄冷勾勒的淋漓尽致。她忍不住弯下了腰,半蹲着伸出白皙的细指,拾起一片梧桐叶,浅棕的呢,眉梢眼角在不经意间舒展开,笑意蔓延至嘴角,路旁火一般的红艳的枫叶竟也失了色,转头望向火红的枫叶,情不自禁的抚上那艳的欲滴出色彩来的叶片,轻笑,风吹动她的发丝,美得不像话。夏季收回自己的目光,边走边细细观察手上的梧桐叶,却不料,一个不小心竟撞到了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突然一只暖手连忙握住她冰凉的玉手拉起,才没倒在地上,清晰却温润如暖阳的声音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闯进她的耳中“小姐,你没事吧”,夏季抬起手抚了抚被撞疼的额头,又轻放下,看着少年莞尔一笑:“没事儿。谢谢你。”又不着声色的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面前的少年眼里的尴尬也只是一瞬,又是温暖如玉的笑:“谢?该是我说对不起,毕竟是我撞到的你。”他又盯着夏季细看了一番,又出乎意料般的一怔,这微小的细节正是夏季疏忽而遗漏了。她却不知道,这未发现的微小动作竟改变了她和斯文的命运,这也只是后话。夏季面前的少年仍旧是如春风拂面般暖心的笑,他伸出修长的手:“你好,我叫沈奕闻。”夏季轻轻回握他的手:“你好,我叫夏季。”沈奕闻随着夏季放开的手,收回手,还是那般未变过的笑:“嗯,我知道,也很熟悉。”夏季正要开口,却被沈奕闻料到:“别问我怎么知道,且熟悉,因为国庆后我们就要天天见了,拜拜。”也没等夏季在开口,温润的笑留在嘴角,轻轻摇了摇手,兀自向后转去:“再见。”语毕,留给夏季的,是那高瘦的背影,白衬衫黑色运动裤的少年,竟那般美好,温暖,夏季不知道,在后几年,是他陪着她度过那段灰色的记忆,像哥哥一样的关怀全都给了她,一个他深爱到刻骨铭心却不爱他的人。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夏季才缓缓转过身,走出小公园,过了行人道,就是斑马线,车辆来回穿梭,拖着长长的灰尘,呼啸而去,她竟有几分恍惚,面对着嘈杂的城市,似乎有些失去了自我,这儿还好是北京,要是上海,乱到人都要找不回家了吧。空气更是不比乡下,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什么时候自己变了,变得这样沉默寡言了,曾经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还和奶奶撒娇要吃乡下古镇的老冰棍,走路时总要坐在爷爷宽而有安全感的肩膀上,跑着跑着摔倒了还要哭鼻子,爷爷奶奶忙抱着哄着处理伤口,自己就要吃水果糖,非要水蜜桃味的,他们也就依着……不自觉的笑了,笑的难受,眼泪都快掉了,愣是逼了回去,好半天才想起要过马路,刚迈开一只脚就被人轻轻拉住,她侧过头来,看到的是一张苍老却笑得和善可亲的面孔:“小姑娘,这是红灯,下次可要看好咯。”夏季忙点了点头,回以一个微笑:“谢谢奶奶。”老人愣是看了她许久,直到绿灯了,夏季过马路时才慢慢开口:“和我孙女一样大,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啊。”夏季微顿,看了看身后,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轻轻低头,又过了马路,打了个电话给章笑孝,让她一起来的。
果然不出夏季所料,二十分钟,章笑孝插着腰,毫无形象的在夏季面前喘气:“祖宗,你,你还真是……”路旁的人都忍不住对她投来看神经病的目光,章笑孝也是沉不住气的,大吼一声:“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啊!说的就是你!”又转头看向左下方的大肚子厨师,丹凤眼瞪得老大,吓的小厨师赶紧进了饭店。夏季轻笑:“笑孝,你要在这么汉子,以后嫁不出去了该。”章笑孝两手一摊:“无所谓,反正我还不信凌辰那小子赶反了我。”夏季也有些忍俊不禁过,他们都心知肚明,章笑孝不喜欢凌辰,凌辰对她的好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章笑孝还没意识到。夏季也没多说,却突然被她拉进饭店,就看着章笑孝点了一桌子的菜,口齿不清的说夏季也吃点,这才被她逼着吃下了一点。
再回到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天都黑了,要不是章笑孝硬拉着她去逛了会也不至于这么晚,想到这,她也不禁嘴角上扬。洗好澡就准备睡觉,脑海中却总浮现温润少年浅笑面容,他长的很俊,和司文简直不相上下,他是留着齐齐的刘海,浓密的眉毛粗细刚好,鼻梁高而挺直,薄唇微扬,笑起来有不太明显的虎牙,比司文还高那么一两厘米的样子,他说他们会一直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