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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把女孩带回了家。我想得没错,她是我所认识的,不是同校校友,而是一个别校的女生。她大我两岁,今年十四岁,读初二,她叫原筱雅。我早说过的,我有很多朋友。

我发现原筱雅的时候,她正在巷子里哭,那巷子平常几乎没有什么人走,要不是我今天莫名其妙的想早些回家,我是不会走到那里去的。我其实并不太擅长于搭话,尤其是对没那么要好的朋友。所以,我刚发现她时,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希望她能停止哭泣看到我并先开口和我说话。

“你看什么啊?没见过人哭吗?”长头发女孩的头埋在膝盖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是原筱雅?”我之所以和她不太熟悉却还记得她是因为她那少见的姓氏。

“你谁啊?”她显然是不记得我了。

“余晴。”我回答她。

原筱雅回了我一声“哦”,皱着眉,似乎在回忆,接着不再开口说话。

我是有些好奇的:“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离家出走罢了。”

“离家出走?”皱眉,我不想再探究下去,这会让我觉得有挖开别人伤口的残忍感,“有地方去吗?”

她摇了摇头,神情黯淡。接下来,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理所应当,我把原筱雅带回了我的家。我想,这对我来说是有些冒险的,毕竟我和原筱雅的关系并不熟稔,若她是个骗子的话,我被骗了之后根本对她是无处可寻。可是,我太寂寞了,我的寂寞是个毒瘤,它正无可抑制的在我身体里扩散着,它需要一些良药。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原筱雅能暂时止住我的疼痛。

“你家没有人吗?”初进这房子时,她显得有些拘谨。

我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和她倒了两杯橙汁,我家也只有橙汁,橙黄色,这是温暖的阳光的颜色:“嗯,没有人。我一个人住。”

原筱雅光着脚在我的身旁坐下,陪着我一起看电视上的八点档节目。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一直到电视剧的播放结束。

“你吃饭了吗?”

原筱雅点了点头。

“那要洗澡吗?”我接着问。

“嗯,想洗。”原筱雅看着桌上喝光橙汁后留下的空杯子,“但是我没带衣服。”

“穿我的,介意吗?”

“不介意。”

四目相接,我们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晚间十点左右,由于我家只有一张床,我和原筱雅只能睡在一起。洗过澡后的原筱雅冲去了身上的灰尘,比我高一个头的个子,皮肤很白,是那种红润的白皮肤,就算穿着我的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短的睡衣,也看得出原筱雅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余晴,谢谢你。”她和我一样,是个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点什么的人。

“嗯。”我也不矫情,收下了她的谢意,同她一样,一人抱半边被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有个人陪真好。

我早上起得很早,即使今天是星期六。在夜间,不知什么时候原筱雅的腿压住了我的腰,手臂把我紧紧的抱着。我的鼻间尽是她的味道,发香、沐浴露的香味,还有一种淡淡的体香。让我感觉非常温暖。

原筱雅睡的很熟,大概是昨天太累了。我并不打算叫醒她,我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我轻轻抬起了她紧搂着我的手和紧缠在我腰间的腿。我是舍不得这种温暖的,但,我并不需要一个不熟悉的人来给我这种让我贪恋的温暖,我就是这么纠结的一个孩子。

洗漱、用煤气炉煮粥。这个家也只有厨房是有煤气炉的,厕所里的热水器耗的是电。当然,厨房里也有电饭煲,但它并不适合用来煮粥。之所以这个家的家电用品一应俱全,是因为父亲为了弥补对我的亏欠吧。

我先把粥给煮好,再在煮粥的同时把皮蛋清洗,切碎,再把瘦肉剁成一小块一下快的,大约大拇指指甲的一半多大。等粥煮好之后,再把皮蛋,瘦肉倒下去,最后再盐、酱油、花生油。除此之外,我还切了一些葱末,依个人的口味适量的进行添加。

“哇,好香。”原筱雅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顺着香味,来到了厨房。

我听她那么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会是第一个品尝我煮的东西的人。

“你先去洗漱吧,一会就能吃了。”我看锅盖上冒出的大片热气,估摸着还有两三分钟。

原筱雅朝我一笑,光着脚丫子便跑到厕所中去洗漱了。别问我为什么家里会有多余的牙刷、毛巾、漱口杯。这实在是原筱雅来得赶巧。我在前两天刚想到我该换牙刷、毛巾等等的家居用品,跑到超市去买就顺便多买几副这些用具,因为这样会省得我一个月跑一趟。

在原筱雅的赞美声中,我心情大好的吃完了这一顿早餐。我想,任谁在吃东西的时候听到别人的夸你做的东西好吃,你都会心情愉悦的。

“余晴,我必须谢谢你。”原筱雅在帮我洗碗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我正在洗碗的手一顿:“你昨晚说过了。”

“我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可我就是想谢谢你,真心的。”

我知道她哭了,但我却不懂该如何去安慰她。我的好奇心一直以来其实都不强,对于,我不熟悉的人。正如此时,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原筱雅身上的故事:“干脆,以身相许吧。”我打趣道。

原筱雅愣了一下,停止了哭泣,擦掉了她脸上未干涸的泪珠,问:“你是GAY?”

“GAY?”我有些不明所以。

原筱雅眨了眨她那双泛红的眼睛:“就是同性恋。”

我用脑子构思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抿了抿嘴唇,迟疑的开口:“两个女的,或两个男的之间的恋爱吗?”

“嗯。”

我莫名想到了之前我和罗凯伦的交往,肯定异常:“不,我不是。”

“呵呵,那正好,我也不是。”

这一天,我第一次听说‘同性恋’这个陌生的词汇,我觉得有些不屑与厌恶。我不能想象我和女生以恋人的方式生活在一起,我排斥,非常排斥。

和原筱雅待了一个上午,她便告别了我。动身回家,回到,那个她不得不去的地方。她离开的时候穿着她原来的那身衣服,因为还没晾干,还是有些湿湿的,我看着她最后那一个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但就在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告一段落的时候,她提着行李箱,带着一身的伤回来找我。

同样的一个星期五,微凉的秋风拂去我心头的躁动,我在下课后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半边鸡肉我打算拿来煲汤,还有半斤的西洋菜,一包火腿,还有干玉米和半斤瘦肉。

兴致很好的回到家,我却没想到会再一次看到原筱雅。和原筱雅分开了近一个星期,平静轻松的日子让我简直快要忘记了我的生活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她拿着行李箱,站在门旁边,半边身子靠着房子的墙壁,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在她的脸上留下大片的阴影。她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可怜的小松鼠,见到我,她扯了扯带淤青的嘴角,我看得出来她不开心。她说:“对不起,但我只能想到你了。”

我有些讶异于她的话,但我没说什么。只是拿出钥匙打开门,和她一起进去。我把菜放到厨房里,再到客厅,同她第一次来我家一样,我给她倒了一杯橙汁。

“想和我说说吗?”我其实并不想听她的倾诉,我会那么问仅仅是认为她需要宣泄。

她先是喝了一口橙汁,再把杯子放回桌上。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听她的诉说。

原筱雅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我又和他们吵架了。每次都这样,我觉得真烦,真难受。”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我心里几分无奈几分伤怀。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她啜泣着,我体贴的递去一张餐巾纸,再接着,干脆把一筒纸巾统统给了她,“我是一个单亲重组家庭。”原筱雅终于调整了过来,但还是有些语无伦次,“我跟着我爸加上一个后妈。你知道的,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假的。后妈和前妻的女儿住在一起关系又怎么会好?在那个家,我只会觉得窒息。所以,我才会和外面的姐妹们一起玩,因为这样做了,我会觉得很轻松。最近…听说,那女的怀孕了,后来就变本加厉…精神上,我觉得他们在精神上虐待着我…你不知道这让我觉得多可怕,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子,一点都不明白。”

越说到后面,她越是泣不成声,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只能静静的听着,拍拍她的背。

“这个。”她指了指自己嘴角上的淤青,“还只是一小部分……我实在在那里呆不下去了。”

说着,她把头埋在了我的颈侧,我只能笨拙的用手轻轻拍她的背部。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已从浅蓝变成橘黄最后再慢慢的变成暗蓝,原筱雅渐渐停止了哭泣。

“以后住我这吧。”看着她哭成花脸猫的样子,我想笑,却发现扯了扯嘴角但笑不出来。

“当然了,以后要你养我。”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声音有着浓浓的鼻音外还有些沉闷。

“嗯。”每个月打在银行卡上的两千块对多养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呵,谢谢。”原筱雅离开了我的颈侧,秋天的凉意从那湿透的衣服中透入我的皮肤。

“饿了吗?我去做饭,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站起身,不管肩上湿了一大片的衣服和那凉意。原筱雅朝我微笑,但我知道,她笑的是有多勉强。

我不愿再看她那虚假的笑意,转身。或许,我们都是浑身伤痕的孩子,所以我才会对她觉得有些疼惜。

在我转身的时候,一滴眼泪从我的眼角落下,零八年那时候郭敬明就开始很火,我脑海中忽然想到这样的一句有点他的风格话:是悲伤,让我们的青春泣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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