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她们尽管小心,但私自出宫的事还是给武后发觉了。
婉儿和二姐看武后一双凤目瞪着两人,吓得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平鄙夷的瞧了瞧二人,仗着武后平日里宠爱自己,撑着脸不做声。
“你们去哪了?”武后语气平淡,但字里行间自有一股威严。
“回娘娘的话,我们。。。我们。。。”二姐静玉尽管镇定了些,但还是磕巴着说不出话来。
武后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进宫没几天,别的倒没学会,说谎欺人倒是学的一点不漏。”话落,她指着二姐和婉儿,道:“你们两倒是说说,为何私自带公主出宫?难道刚进来时,嬷嬷没教你们宫里的规矩?”
武后冷峻的问话,让两个女孩子身上不禁一抖。婉儿磕磕巴巴道:“都是奴婢们的错,请娘娘恕罪。”
“恕罪?”武后冷哼一声,“做下这等事,难道还有你们的好?在一边先等着,待会儿找你们治罪。”
“太平说说吧。你们去了哪里?谁带你们出去的?”
“母后,这不关任何人的事。都是儿臣一个人的主意。您瞧她们吓得那个样子,怎敢有这样大的胆子?”太平自告奋勇说。话落她又甜甜的看了武后一眼,道:”不过,这长安城着实好玩,母后真应该去看看。“
武后知她想借着自己的恩宠蒙混过关,脸一沉道:”堂堂大唐公主,你瞧瞧现在是什么样子。为娘早跟你说过,你是金枝玉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你父皇和我,也代表着整个大唐。你如今不说一声就私自出宫,你知道会带累多少人吗?“
”可是,母后。。。“太平直了直身子,刚想分辨几句。
武后一摆手打断道:”公主做错了事,全是底下人玩忽职守的缘故。来人呀,把这些不听话的奴才带下去,全部处死!“
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连连磕头告饶。只听咚咚几声铠甲击鸣声过后,羽林卫已经仗剑进入了寝宫。太平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愣着半晌,这才认错道:”求母后放了他们。这都是儿臣的错,与他们无关。“
武后剜了她一眼道:”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了?晚了!如果不想他们死,你当初就要守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他们触犯家规就绝没有讨饶的份儿。押下去!“
众宫人哭天喊地的求公主和天后饶命,太平心中老大不忍,突然灵机一动喊道:”慢着!“起身推开押着婉儿和静玉的侍卫,”母亲容儿臣容禀!“
”说吧!“武后对侍卫摆了摆手。
”母亲刚才说,我是大唐的公主,拥有无上的权力是不是?“
”没错!孤是说过这样的话。“武后说。
太平眼珠子转了转道:”既然这样,我想做什么就能命令他们了?“
武后心里一登,这丫头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不错!“
”那母后没有理由杀他们呀。我出宫是自己的主意,他们完全是听了我的命令。如果今日母后杀了他们,也就是说母亲并不认同我是公主这一事实了?认为儿臣没有指挥他们的权力了?“
太平这一席看似胡搅蛮缠的歪理,还真把武后问住了。她本意不过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调皮的女儿,没想到反而让太平将了一军。武后嗔爱的看了太平一眼,”你说的是没错。但私自让公主出宫确实是翻了忌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拖下去,各大三十大板。婉儿和静玉罚在紫宸殿前跪十二个时辰,去浣衣局做苦力三天。“
婉儿和静玉对望一眼,赶紧谢恩领罚。太平看母亲开了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讪讪的退在一边。
这次出宫风波已经过去,这让二姐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武后虽然宠爱她和婉儿,但如果有谁敢触了她的忌讳,她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在这步步惊心的宫廷之中,每个人于天颜而言都只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如果胆敢肆意放纵,那么下场绝不会好。
静玉明白了这一层,开始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她是个理智聪慧的人,一旦看清本质,便会牢牢记在心头。所以,当婉儿和太平还在整天嘻嘻之时,她反而与她们刻意保持了距离。她知道,这宫里最重的就是上下尊卑,长幼有序,公主就是公主,绝不会和她真正成为朋友。
转眼已是八月初,天气热的令人发慌,静玉每日尽心当差,倒也过得充实。眼看酷暑将至,李治的风疾又犯了,整日痛得死去活来,找了几个太医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只得到温泉宫去疗养,将政务全部交给了武后。自此,静玉也跟着忙起来。
这日,西突厥大举侵边,杀掠甚众,武后震怒,立即招太子弘和几个皇子前来议事。
这时自大姐死后,静玉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弘。弘仍旧文雅照人,只是眼眸黑了许多,让人看着多了几分沉稳。武后将折子交给几个皇子,问他们讨主意。几个人各执一词,一时决意不下。
弘向来是个温和派,他建议以安抚为主。如今吐蕃和突厥大举侵略边地,朝廷连年用兵,百姓早已苦不堪言。所以,他觉得还是以安抚为上,便于民众休养生息。
但武王贤刚毅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不满。他生来就不像弘那般柔弱,骑马射箭,斗鸡走马样样精通。他是真正有能力的强者。贤告诉武后,这两个外敌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就是因为过去朝廷给他们宽容太多,让他们误以为是好欺负的,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他们应该派大将一举踏平突厥,让其俯首称臣。
武后听了太子和贤的建议不置可否,她转过脸问一直发呆的英王显。显正沉浸在自己的游思中,一时竟没有听到母后的问话。武后脸上微显不满,静玉轻轻的叫了他一声,显这才回过神来。
他感激的看了静玉一眼,这才缓缓说,自己觉得两个兄长的建议都可取。
武后轻叹一声,英王虽相貌堂堂,但太过懦弱,如果哪日让他继承大统,这庞然大国不知会搞成什么样子。她又问相王旦。旦折中了一下两个哥哥的话,告诉母亲,应该派大将前去,但是也要注意分寸,大战可免,但也得向其彰显我大唐的威严,让其不敢随意自肆。不过,太子说的不无道理,威压过后,应该稍稍安抚,让其蛮夷知我大唐的博大胸襟。
”旦说的甚合孤心!“武后赞赏的瞧了瞧旦,缓缓说道。
朝政议罢,静玉将几个皇子送出了政务殿。旦、显、贤先后离开,只是弘还逗留了片刻。他欲言又止的瞧了瞧静玉,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表达。
”太子殿下慢走!“静玉躬身行礼,倪了弘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弘抬手叫住了二姐,踌躇道:”早听说你成了母后身边的女侍,一直没机会见。一切还习惯吗?“
”多谢太子挂心。一切都好。“二姐语气冰冷,回答也是中规中矩。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哀痛,”那就好,那就好。这宫中不比掖庭,说话做事都宜谨慎。少说话多做事,我想你定会很出色的。“
”太子提醒的是。“二姐冷冰冰的溜了他一眼,”奴婢自会谨记自己的低贱的身份。不会高攀的。“
弘面部抽搐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二姐一眼,默然转身而去。
看着弘瘦弱的背影,二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恨这个人,无数次想报复他,可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不完全是他的错。
弘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只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如今武后权柄在握,春秋鼎盛,嘴上不说,但对这个想与之分权的太子到底是忌讳的。再加上,太子多次与武后发生龃龉,即便是母子,在这处处是耳目的深宫大院又如何不熟远呢?
无情最是帝王家!二姐此刻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