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二姐随御驾来洛阳已经过了两个月。过完了年,宫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眼看元宵节临近,圣上意欲将各宫的皇子皇女、嫔妃贵人都请来乐一日。但武后说单请宫里的,倒忘了各处的皇亲国戚,大员家眷显得皇家亲疏有别。再说,各人为国家效了一年的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到头来圣上却这般待他们,显得忒没人情了些。
圣上听皇后说的有理,便派大鸿胪府不但给宫里的嫔妃皇子们下了帖子,就是那五品以上的各官家眷也得了圣恩。那些皇亲国戚是进惯了宫的,自然也没什么特别的想头。可这五品大员的家眷就不一定了,她们中虽有得了封号的,也参加过几次酒宴,但那都是磕个头略微应景罢了,那像这次是正式的大宴,不但能见到皇上皇后,还能窥到不少尚未婚配的皇亲皇子。他们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家中稍有年已及笄的女儿的,万一这次正好被哪个皇子看上了,那可是几辈子的荣耀。故而,洛阳这几日街上的绸缎庄,胭脂铺,首饰店都快被各大员的家眷们踏破了。
这日二姐和婉儿好容易求了宫里的采买太监带着出了宫,见洛阳街头似比先前见得还热闹些。
婉儿笑道:“瞧这样子,长安倒不像是个帝都,看着竟没洛阳百姓有钱了。”
二姐不解的瞧了她一眼,问她怎么说?只听婉儿招手让她过去,指了指外面道:“你瞧瞧,这街上竟是高管大户的车马,就是停的那地方也非同一般,不是首饰店就是绸缎庄。我听说,这几个月西域商旅被突厥大军隔着,已经好几个月货来了。那薄纱料子就要好几百金呢,贵的要死!可如今一瞧,这消息倒像是假的了。你看他们哪一家不是抱着一匹一匹的好缎子往上装,不是比长安有钱还是什么?”
二姐往外看了一会,伸手戳了婉儿一下道:“偏就你牙尖嘴利脑瓜子灵。别说洛阳是这样,就是长安那奢华的人家也是如此。怎么这里就比长安富了?”
负责采买的王公公一直坐在车外头,听见她二人说话,这时也探头进来插嘴说:“静玉姑娘说的是。不过,他们这样,原是有缘故的。圣上不是要在宫里摆宴召见吗?那有女儿的人家怎能轻易放过这么个天赐良机,自然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了。”
婉儿伸了伸舌头和静玉都说:“公公说的是。”
待王公公回身做好,婉儿将身子悄悄挪了挪,附在二姐耳边笑道:“不知这李将军会不会来?你们到底怎么样了?那笛子还回去没?”
静玉瞪了她一眼道:“哪里那么多问话?人家来不来关你什么事。”
婉儿笑道:“自然没我什么事。我还不是为你悬着心?你想想,要是酒宴上哪家高官的女儿看上了李将军,你就哭去吧!李将军品貌那是没的说,又智勇双全的,那个女人不喜欢?”
静玉见她说的越发没边了,也不理她,偏过脸假装瞧外面,其实心中也给她说的有点小悸动。
到了地方,王公公嘱咐二人在车上好生坐着,他自己则带了一个小太监到平日里相熟的店里采买东西去了。静玉还好,那婉儿是个闲不住的,总共还没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觉得无聊了。
她对静玉道:“不如我们也下去顺便瞧瞧洛阳的街市?”
“不行!”静玉知她又要贪玩,立刻否了说道:“咱们在洛阳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王公公可要跟着咱们遭殃了。”
“哪有那般言重!”婉儿笑道,“咱们只不过就近走走,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再说,我刚瞧见那里有卖糖人的。好姐姐,你知我最喜欢那些小东西,你就陪我过去瞧瞧嘛!”
“不行!”静玉虽给她软语求得有些心动了,但还是摇了摇头,“你要是想要,待会儿王公公回来,咱们要那小太监买去。”
婉儿听她口气松动了些,越发滚在静玉怀里撒起娇来。末了,静玉被缠的没法子只得答应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买了糖人就回来,不许胡玩儿。”静玉警告道。
婉儿嗲声嗲气的应了一声,拉着静玉下了车。
这洛阳虽是东都,但看着确实比长安热闹了许多。只不过刚过了年,街上就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静玉和婉儿买了几件小玩意,转头一瞧,远远看见正有一群人在挂灯呢!那花灯花红柳绿,各式各样,看着如同一条条彩龙蜿蜒腾游的,有趣极了。
“走!咱们瞧瞧那花灯去!”婉儿拉着静玉在耳边怂恿道。
静玉本待推辞,可还未说话就被婉儿连拖带拽的拉着走了。她们俩挤在人从里,左瞧瞧右看看,没一会儿功夫就走了老远。等二人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看看天色不早,二人怕王公公已经回来了,急忙赶着往回走。可洛阳街道七拐八弯的,她们先前只顾仰头走,哪里还记得回去的路?故而,两人找了又找,但一无所获。
“这下糟了!你还记得王公公进那家点的名字吗?”静玉问婉儿道。
婉儿用手帕子擦了擦脸,说道:“哪里记得那许多。好像是个什么轩吧?翠玉轩?”
静玉无奈的瞧了瞧前面,这里沿街叫什么轩的绝不下数十家,难道她们一个个找去?正疑惑间,突然听见有人叫她们俩,二人回头一瞧,倒是先惊了一跳。
“武王殿下!”静玉和婉儿看到来人忙行礼。
贤是笑非笑的瞧了二人一眼,抬手制止道:“罢了,这又不是在宫里头。难道你们想全洛阳的人都知道我来了不曾?”
婉儿看见贤已红了脸,忙笑道:“殿下。。。啊,不!公子说的是。”
贤点了点头,似是赞赏她,跟着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出来了?没人跟着吗?”
静玉见婉儿不答话,便将二人贪看灯笼迷路的事说了。贤笑道:“这洛阳的灯确实比长安的还要好看些。天色还早,两位就要回去了吗?不如,我请你们去茶肆喝茶听曲怎么样?”
“这恐怕。。。”静玉正要回绝,想说天色不早,她们出来有一会儿了,也该回去了。可她刚说了半句话,婉儿就在旁边笑道:“那敢情好,奴婢们还为听过这洛阳的曲子呢!”说着给静玉递了个眼色。
贤见静玉面有难色,问道:“怎么?姑娘有事情?”
“没有,没有!静玉她是担心回去晚了被王公公骂!”婉儿忙插嘴道。
贤道:“这有何难?待会儿我叫人说给王公公就是。宫中采买没有一日是回不去的,你们就放心的跟我走吧。”
说着跟随身的侍从嘱咐了几句话,引着静玉和婉儿一径往茶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