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于他而言并不陌生,犹记第一次历劫前几日,司命凝着眉头在天命路上将易经八卦推了一遍又一遍,然而结果却是眉头拧的跟麻花一样。
他笑问原因,司命却答,“重华星君,你这劫不对啊!”
“唔。”彼时他半躺在摇椅上,双眼微阖,回答的漫不经心,好似去历劫的不是他,而是司命一般。
“重华星君!你就不能关心一下自己的劫么!”这历劫失败可不是闹着玩的。
“唔,那司命你算出什么来了?”好好歹歹,他出声问了一句。
司命闻言表情讪讪,“……没。”
“那不就结了,你掌管天命路的都推不出,我又何须杞人忧天。”
重华星君不愧是重华星君,如此脱凡不俗,超然物外,司命心想。
“不过,重华星君……”司命顿了顿,有些纠结这话该不该说。
“唔?”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语气词,竟然像是给了司命某种鼓励,将他心头的那点纠结“唔”的一下子就没了,何须杞人忧天,左右也不是什么泄露天机,他什么都没算出来呢,再者重华星君也不是别人,“天机”泄露给天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吧?
“你这历劫时间好像有些不对,按我的推算,你此生不过一次历劫,然这时间却好像分成了两个跨度。按理说再过几日你就该去历劫,可怎的千余年后你还有次历劫?如此算来你又是历劫两次,可你明明只该历一次劫啊……”
司命大概是激动了,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重华还是一下子明白了重点,便是他的历劫时间不太对。
“该来的总会来,不懂的总会懂,急什么。”重华星君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后,走了。
司命星君的推算果然在千余年后来了,他们果然也在千余年后懂了。
重华星君亲手将予婳逼下忘川河,表面上他沉着冷静,如常收拾着天魔大战留下来的烂摊子,做事效率却愈发的高起来,宛若一个工作狂,开始是送去的事第二天就得到回复,后来变成当日傍晚得到回答,再变成当日中午便收到回复,那奏折请章递过去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全处理完了。
看得一众仙友目瞪口呆,重华星君这节奏着实吓人啊,这么大的工作量,他们两天能处理完都不错了!
“司命,我要去历劫。”重华星君一张木然的脸,面无表情,这些个日日夜夜,他终于把天魔大战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完了,其完美程度任玉帝也挑不出过错。
司命怅然长叹,原来是这么回事,只不过重华星君千年前的那次历劫痕迹却是要抹除的。
他肯帮重华,却不代表这天上人人都看重华顺眼,这事若出差错,保不了别人给他和重华穿小鞋。
过程不再赘述,重华木这张脸去历劫了,照例,历劫前将记忆暂且消除。接下来一切便看他自己造化了,结果如何,却不是司命他能左右的。
重华,不,是晔清睁开眼,便成了天师了,万余年累下的性子,即便被抹了记忆,那冰雪之气质却仍然从周身源源不断的散出去,看上去悲天悯怀,实则将自己抽离这世俗,目光冷冷淡淡,沉默寡言。如此形象,愈发令凡人尊重敬畏。
皇帝叫他养颜钰,他便养了,养了十八年,便将人赶走,好似十八年不过弹指瞬间。瞧着他那挂名徒弟临走前一夜那小鹿般清澈写满不舍的眼睛,他的心动了动,好似以前也在哪见过这目光般,不过片刻,他就恢复如常。
到底他那徒弟也没如常般死皮赖脸的磨他让他跟着他走,就好似他那徒弟知晓自己便是磨他也是无用功,然而,那一刻他却有种冲动,若是他那徒弟真磨他,他大概就会顺水推舟的答应,冥冥好似有什么在召唤他,等他去遇见。
然而,没有如果,他那徒弟没磨他。
所以过了几日,他自己孑然一身出山了。
一路走走停停,见遍了人间八苦,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歇下了脚,他此时却是不晓得,他将在这重遇那个他等了千年的人,也将再次等她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