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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曾为领袖

芳华苑。

陆心的家就在芳华苑的边缘。绵延不知尽头的落松河围绕着整个芳华苑,划出一个巨大的U字形,进入视线不可到达的深处,那里是异食者的家园。

“没人敢离开芳华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只要你被判定为异食者,你直接就会被流放出芳华苑,从此不会有人再过问你的消息,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你。”陆心这样说。

芳华苑的祭司告诉所有人说,异食者是绝对无法通过落松河的,其余的平民也对此深信不疑。陆心也曾有疑问,但是看到异食者的确没有办法通过落松河进入芳华苑,陆心也无话可说。

可是陆心也不是没有见过异食者。那是一个阴冷可怖的夜晚,无数燃烧着的火把将芳华苑上方的天空照的通明,那个异食者被大审判官紧紧地捆绑在柱子上,雪白的利刃紧逼着那个异食者的身体。异食者的双眼血红,平民们裹在他嘴上的布条几乎已经被他扯碎了,嘴唇边明晃晃地露出了几颗森白的尖牙,从嘴角处还能看见深红色的印迹。祭司扯下异食者嘴上的碎布,高举手中的手杖,口念咒语。瞬间,落松河被割开一个大口子,站在旁边的御气师们不敢怠慢,异食者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气流而浮空,一直被运到落松河的对岸。

那天晚上芳华苑失去了两个人,也对陆心的身心造成了极为深刻的影响,以至于她很久都不敢出门,出门看见了人就以为他是异食者。

“异食者又是什么东西?”李唯若看着陆心,问道。

陆心惊异地看着她,说道:“你不知道异食者?我以为整个世界的人没人不知道异食者。”

其实李唯若听了陆心的讲述已经猜出了个七八分,这异食者大概是某种人形的吃人魔物,平常隐藏在众人之中,什么时候按捺不住内心的嗜血习性,那么就有人要遭殃了。

而李唯若的想法的确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开始之初,异食者和人类和平共存。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异食者们发现,人类的味道和其他生物不一样,那是一种特殊的感觉,虽然并不美味但是却让异食者们极为陶醉。于是他们开始大肆屠杀人类,那个时候所有的人类都认为他们的末日来到了,无尽的鲜血流满了大地,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异食者们每日都在举办盛宴,他们把人类当作伸手即来的鲜飨。整个世界充满着哀痛的气氛,无数的人类被关进笼子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拉出去杀掉。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绝望的,沉默的,认命的。因为异食者的能力太强横了,以当时人类的状况完全没有办法抗衡那帮异食者。

可是也许真的是人类命不该绝。三万年前,第一任银色裁决长瓦尔加尼斯出现。随后,第一任明光祭司贝尔芬莱德开始将异食者驱逐出人类的家园,把他们流放到蛮荒之地。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身上会出现有这种专门针对异食者的能力,可人类从来没有问过,因为他们需要。只有不被需要的东西才会出现质问,而真正需要的东西没人会去疑问。

但仅仅只有瓦尔加尼斯和贝尔芬莱德也无法完全阻止异食者。他们的力量太过孤立,以至于奔波各地疲劳不堪,且加上瓦尔加尼斯有些傲慢自负,他在一次捕杀异食者的战斗中被袭击,虽然袭击的异食者被他瞬间杀死,可是他自己也身负重伤无法战斗。已经看到曙光的人类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来到瓦尔加尼斯的面前,为他唱了一首歌。

银色裁决长回来了。他以更为强烈的攻击欲望和更快速的消灭效率令异食者闻风丧胆,当时的世界到处都是瓦尔加尼斯的赫赫威名,而比瓦尔加尼斯的威名传颂更广的,是歌子韩娥的名头。韩娥经过之处,异食者纷纷被净化,他们失去了食人的欲望,转而回归到了最初的样子。

在世界终于回归和平之后,瓦尔加尼斯在世界的中心建立起了裁决之庭。无数的大审判官从中走出,到达世界各地,借助于银色裁决长的力量,保卫各方的和平。而贝尔芬莱德建立了明光庭院,从中走出了无数的祭司。后来又出现了很多的人类领袖,他们教授给普通人以能力,让他们得以抵御异食者的攻击。可三万年之内,银色裁决长出现了一任又一任,明光祭司也出现了一任又一任,甚至也出现了像御气宗师安昂,燃烧之锤沈若之这种超越人类潜能极限的人类领袖,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位歌子。

再也没有人能将异食者净化。韩娥建立八十四宫后,也曾有很多人过来学习,可出来的人都不会净化,她们只会治愈。于是韩娥死后,也没人知道八十四宫在哪了。

世间再无第二位歌子。

“所以很简单,这个世界大致就是这样了,你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陆心一脸嫌弃。

李唯若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饭碗:“啧啧,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在你家白白待了这么久。”

陆心的妈妈笑道:“这倒没什么。只是孩子你是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吗?”

李唯若心中一寒,连忙苦笑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心的妈妈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怜的孩子。你父母现在肯定很想你。”

一提到李唯若的爸妈,李唯若鼻子一酸。她一直都觉得,她没对不起谁,可是现在她在这里,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爸妈。她来到这里之前,事先认识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可是现在想到她爸妈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怎么样的想法,是会替她高兴?还是悲痛欲绝?

李唯若不敢去想。

李唯若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我饱了。”

陆心一听,瞪了一眼她妈,说道:“李唯若,咱俩出去转转。”

“我不想去。”李唯若摇摇头。

可是陆心最后还是把李唯若生生拽出门去了。

李唯若躺在草地上,望着着极远处的星河。李唯若相信,不论在哪个世界,夜空都能让人发现自己最内心的真实。在最璀璨也是最宁静的星辰之下,没有人能掩饰内心的想法。李唯若盯着漫天的星星,也许哪一颗就是她的家乡,又也许这所有的所有都是假象,李唯若只是一个在虚拟世界****人娱乐观赏的戏子?

李唯若已经懒得去想去思考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感到浑身乏力疲惫不堪。她看着躺在她旁边的陆心,就好像是没有什么发恼似的,仰望星空,两条洁白的小腿上下踢踏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果是陆心先发话了:“在想什么?”

李唯若说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去想点什么。因为我无从想起。”

李唯若突然感觉这是一种悲哀的现实。如果说心中无恼无从去想是一种幸福,可是当该想些什么却无从去想的时候岂不是太悲哀了吗?

陆心叹了口气,说道:“我妈不太会说话,你不要介意。”

“我没什么可介意的,本来就是这样,这反倒对我来说是一种警醒。我总该有些什么东西不能去忘掉的。”李唯若面无表情。

“可是……”

“别说什么可是了,来聊聊你吧?”李唯若微笑,看着陆心。

她发现自己对陆心毫无感觉,她觉得自己甚至对陆心毫无倾慕之情。然而这也许是正常的,因为如果那家伙把他变为女人之后没做什么坑爹的事情的话,那么她这个身体的取向应该就变成男人了。

心理上也许难以接受,可是生理上完全就是这样,李唯若已经无力吐槽了,他只能接受这种现实。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陆心笑了笑。

“我都听到了。”李唯若抻着腰,“在我躺着不能说话不能睁眼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就像是个文艺女青年。”

陆心脸一红,说道:“既然都听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聊的。我告诉你为什么这里叫芳华苑吧?”

“嗯,你说吧。”李唯若哼哼道。他倒不是真的想听陆心的故事,可是如果按照之前的话继续去讲,她怕自己崩溃。

“因为呀,这里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林子,里面很多花很多树很多草。”

“这里被叫做芳华林,后来这里被推平了,树全让砍了造屋子,为了纪念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环境,善良的人们决定将这里命名为芳华苑。我猜是这么个意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咱能不能有点情调?”陆心不满地说,“你这么一说我苦心营造的气氛全没了。”

李唯若哼哼道:“你怎么想的给我讲这么无聊的故事?”

陆心盘腿坐起来,气鼓鼓地说:“开玩笑啊,如果让我讲出来那肯定就不是这样的故事了。”

“还有别的吗?”李唯若没搭理陆心的话。

“当然。”陆心说,“明天你要去和村子里的领袖们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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