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深凉,风吹动木格子窗“啪嗒啪嗒”响。落夕正支肘看着窗外,薄雾浓淡,笼着院内的潇潇斑竹,竹叶簌簌与雨声相和似有美人呜咽一般。走廊上,侍女正逐一放下卷好的隔雨花帘,仿佛为雨色添了一层禁锢,纷扰了思绪……
“小姐,当心受风寒啊,还是早些歇息吧!”一旁的寒烟边伸手关窗户边说
落夕怅然起身,忽然“咚”的一声有什么重物落在了走廊的木板上,外面顿时嘈杂起来,脚步声混着细小的惊呼声,“啊!是寒紫大人!”“天呐!这不是柳小姐?!”“谁?快去告诉小姐!”
“快扶进来!”落夕对外喊道,急忙向门的方向走去,正巧碰上浑身湿透了的寒紫。
“小姐,属下办事不力……”寒紫缓缓躬身道
“没事的,”落夕赶忙握住寒紫的手,见她脸色苍白,温柔一笑,“先去擦擦身子吧!”
待安置好柳芝雪,落夕来到外间,看到正对着生姜茶发呆的寒紫,顿时心疼起来,于是她轻轻走到寒紫身边,握住她的肩,“怎么不喝点姜茶暖暖身子?”
“啊!”寒紫微一哆嗦,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小姐,那王夫人实在是太狠了!她,她竟然……”
寒紫的声音哽咽着继续道:“竟然命人用鞭子抽打柳姑娘!后来柳姑娘拜托奴婢带她逃出府去,奴婢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就……”说着突然跪下,“奴婢自知为萧大人惹了麻烦,那王夫人家世显赫,此番害得公子得罪王氏,奴婢真不该……”
“好了,好了!”落夕忙止住寒紫,轻轻抱住早已泪眼汪汪的人儿,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寒紫。芝雪是我们的朋友,你救下她让她免遭虐待,我们应该先高兴才是。再说,你不把芝雪安置在这还能带到哪去?好了,乖,别给自己太多包袱。”
这王氏虽出身商贾,但近几十年来却出了两名贤相,社会地位自然是有所提升,先帝在位期间尤得恩宠,王氏子弟基本都加官进爵,在京城可谓如日中天、财势兼备,就连当今圣上恐怕也得礼让三分!
“唉!”落夕默默叹了口气,这京城中能压制住王氏的恐怕只有他了……
“落夕!”若鸢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她匆匆披着外袍进来,扫了寒紫一眼,问道:“芝雪怎么样了?”
“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比较严重,恐怕得多养些时日。”落夕担忧地说
若鸢皱眉,“王夫人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公子,是这样的,”寒紫轻拭了眼角,调整好自己的声音,“柳姑娘离开茶庄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与一位公子一起在路旁的小铺里喝酒,哪知柳姑娘几杯就醉了,那位公子便送柳姑娘回家。柳老爷得知此事后觉得有辱家门,气得昏倒在地!之后便关柳姑娘禁闭,可是王夫人却私下差人用鞭子抽打柳姑娘……”
听到这里,若鸢“啪”的一掌拍在木桌上,冷冷地眯眸道:“这个女人也太狠了!寒紫你此番做得对!不必太自责!”
落夕忽然想起什么,问:“寒紫,可知那位公子是何人?”
寒紫偏头想了想,摇头道:“奴婢先前并未见过他,柳姑娘好像同他还挺熟。不过,他的蓝色眼眸奴婢倒是……”
“何、似、白!”若鸢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令她痛恨的字,挥手止住寒紫的话,对她一笑道:“你且下去歇歇吧!”
待寒紫退下后,若鸢颓坐在凳上,苦笑道:“落夕啊,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了,我也不想连累你,只怕是萧某的仕途要到尽头了,还是早作打算,收拾收拾各奔东西吧!”
落夕秀眉轻蹙,劝道:“若鸢,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啊……”
“唉,好了,此事不谈也罢,”若鸢一挥袖,“我去把后院埋的好酒挖出来,你不能喝就陪着我吧!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说着,若鸢便高歌着出门去了,踏着今夜雨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