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员下去遛弯了,车里的音响放着一曲古筝曲子,婉转而哀伤,凄凉不胜。
润石爷爷认真地看着我的脸,问我为什么不去他家玩了。
我摇摇头,不想说话。
他给我带来了本市的百年老店做的千层糕和绿豆饼,温婉地说:“人,活着,不能脱离这个世界独自生存,你不能总是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明白吗?孩子。”
我无助地继续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他又怎么懂得对我来说外面世界的残酷和可怕?
他沉默了一会,我们听着低缓动人的古筝曲,忽然他笑了:“我很孤独。我现在没钱了,我的孙子都不回来了,只有润石天天照顾我,擎诺经常回来看我。别人都。。。。”
老人修长的手指有些颤抖,眼泪湿润了干涸已久的眼眶,无力地垂下了头,心中埋着说不出的苦涩。
“我老了,活着的日子屈指可数了,今天大年三十,他们都没有一个回家的。。。。”润石爷爷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温暖而凄凉。
我心软了,我的手不停的给他擦眼泪,笑着说:“我也孤单,我去你那里过年吧。我还没吃饭呢!你会包饺子吗?”
润石爷爷眼睛里亮闪闪地有了喜悦,有些害羞地说:“会一点点。”
我笑了起来。
我回家穿好衣服以后和他一起回了他的房子,我们一起和面,剁陷,包了一堆东倒西歪的饺子,看着我们的作品,我们心里充满了自豪,然后我们把饺子下了出来,破皮的破皮,裸奔的裸奔,可我们依旧吃的很欢。
**12点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在外面放鞭炮,看着烟花一个个升起,我乐的呲牙咧嘴。
从我受伤以后,我第一次觉得真正发自内向的快乐。
那天晚上我在他家的客房睡觉的,临睡以前,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谢谢你,孩子,我很久没这样开心了!”
“我也是!”我笑着说。
第二天我离开的时候,润石已经回家了,他在陪着爷爷堆雪人,我和润石爷爷说了一会话,然后就走了,我没看见他,他也低着头。
陌路,只是陌路。
苏东坡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无喜无悲、胜败两忘。
有傲骨,也有不尽的苍冷。
夏天的时候,他去北京去大学了,临走上火车的时候,他让擎诺带话,说希望我送送他,我漠然从擎诺身边走过,置若罔闻。
他走了。
我快17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