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栖翎平静的看着木恂笑的张狂,木恂正是他的二叔父,早在十六年前,就野心勃勃的窥伺族长的位子,这十六年里,木栖翎每一次的失败都会伴着他的嘲笑,木栖翎早已学会了宠辱不惊。
木栖翎冷淡的的目光,语气无悲无喜,“二叔父,笑够了,可否将路让让?”
笑声嘎然而止,木栖翎的平淡态度反而激怒了木恂,连带着想起了不知道什么不好的回忆,向前一步压迫般看着木栖翎,“就算你坐上了少族长的位子又怎么样?你永远不过是暂代的,总有一天,你要从上面滚下来。”
木栖翎将牙根紧咬,本想回一句,那就请叔父拭目以待吧!却转念想到了自己连活灵丹都失败了,想必已没有在拭目以待的资格了,心中一片凄然。
“多谢叔父提点!”话一出口,连木栖翎自己都听出了话里的苦涩。
木恂极为畅快的得意大笑,也放过了木栖翎,转身就欲离去,却在一回身之际,“哎呦——”一声。
紧接着就是瓷盏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你这老东西,瞎了眼吗?”木恂勃然大怒。
木栖翎定睛一看,正是出门时远远看着往这边奉茶的老管家木瑞,再看木恂身上那一大片还冒着热气的水渍,便知是刚刚木瑞为了堵住木栖翎而专门站在了一出门的转角处,管家想从旁经过,被他一回身撞翻了茶盏,反泼了木恂一身的开水。从木恂刚刚那一声叫嚷,就知他应当烫得不轻。
老管家也没料到木恂会突然转身,被泼了一身的开水,楞了一下,才解释说:“二爷转身太突然了,老仆没有······”
“闭嘴!”木恂怒喝一声,反问:“照你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不思悔改,冥顽不灵,主院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说不得,要多管教管教了!”
木恂冲着来时的路上,说道:“来呀,给我把这老匹夫带回西宅,我来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但见来时路上的阴影里走出几个大汉,原来这木恂来木府也是带暗卫的。
木栖翎知自己这个二叔父,性子暴躁,又格外睚眦必报,想瑞伯已经年过古稀,这把年纪恐怕进了西宅,就再也出不来了,正待开口护下瑞伯,却不想一个声音比木栖翎更急。
“慢着,谁敢带他走?”木夫人急忙的从正厅出来,一声怒斥,眼里却有一丝藏不住的慌乱。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木夫人,连原本要去抓木瑞的几个暗卫,都愣在了原地,整个场面想静止了一般。一向处变不惊,仪态端庄的木夫人竟然这样慌张的亲自出来呵斥了几个下人,有心人不禁心里浮上一个疑问,这木瑞有什么特殊之处?
木夫人见众人看着自己,也知自己刚刚的反应过度了,可见木栖翎时自己挥退了侍女,正厅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听见门外木恂要带走管家,慌忙之间只得亲自出来。决不能让木瑞被带走,要是当年那件事被翻出来,就一切都完了。
木夫人调整了一下表情,强压下自己刚刚的慌乱,恢复自己端庄威严的声音说道:“小叔,若是这么将人带走了,我正院的颜面该往哪里放?”
“瑞伯在木家几十年没有功高也有苦劳,纵有不对也该我来指点,小叔就这样喧宾夺主了么?”
木恂直视着木夫人的眼睛,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木夫人这一番似解释自己刚刚失态,又似指责自己的话,木恂自然是一分也没有听进去,一句正院颜面就想含糊过去,真当我木恂是傻的不成?
别说,木恂此人除了性子暴躁,睚眦必报之外,倒是一等一的精明,如若不然也不会和木夫人斗了这么多年都不见败势。刚刚木夫人眼中的慌乱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在慌乱些什么呢?再想到木府的下人,一般上了些岁数就会被给些银两遣回家去养老,这木瑞年近古稀,早已白发苍苍,却还坐着木府的管家,明显不正常。自己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真是——
木恂越想越觉得可疑,木夫人为什么不放木瑞走呢?或者说不敢放木瑞走。是木瑞身上有什么秘密,还是木瑞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辛秘?
不经意扫了一眼自己的暗卫,凭这几个人,想从木夫人眼睛底下强抢人走是不可能的了,明着不行,只能暗地动手。木恂反应倒快,眼睛一转,笑眯眯的对着木夫人说:“嫂子教训的是,自是不能辱了木府的脸面。”
对身后的暗卫一招手,“走,回西宅!”
转身顺着回廊,头也不回的走了。
木夫人心下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已全是冷汗,刚刚木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一种被木恂看破了想法的感觉,木恂僵持的时间越久,她心里越是不安。好在,木恂痛快地走了。
木夫人眼神一利,看来就这几天,木瑞就留不得了。
而木瑞看二爷走了,正蹲下来,细心地拾起打碎的瓷盏,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危机的样子。苍老佝偻的身子,包裹在管家的服饰下,苍白的头发,和伸出的干枯的手指,让人恍然间发觉他竟是为木家操劳了一辈子。
木栖翎见木恂走了,管家正打扫残局,没自己什么事了,就也想回自己住的东主院,才要转身却被木夫人叫住了,“翎儿,你等一下。”
木栖翎回身,见木夫人神色冷然地看着他,“拿去,温经丹。先把经脉的伤调理好。”
木栖翎双手接过白色瓷瓶的温经丹,看着木夫人转身进了正厅。
在修炼之人的眼里,经脉断裂本身也不是什么伤及一生的重创,在一些灵丹妙药的疗效下,甚至可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迹,更何况经脉的修复,有了这瓶温经丹的帮助,估计只要这一天的功夫,自己就可以复原。
可惜,身上的伤好治,母亲心里的期望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