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应警惕的看着眼前这群训练有素的长弓手,仅仅只是片刻之间,此前那群流寇便已是他们的箭下亡魂,在没有表明来意之前,天应也不敢有所松懈。
然而律法严禁平民私藏弓弩,眼前这些长弓手可谓百发百中,来头绝不简单,虽然解决了那这些流寇,但在天应眼中却并无二致。
不过这群长弓手并未动手,而是缓缓退步,再次隐入山林之中,只有一位蒙面男子留了下来,敬言道:“萧少侠剑法精妙,我家堂主想与你切磋一二,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仅是切磋剑法,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你家主子意谋不轨,有何用意,就请直说。”天应毫不领情的说道,对于他这般的性子,显然是强求不来的。
只是天应的这般态度,却让蒙面男子颇为不满,便直言道:“该说萧少侠年少有为,还是该说萧少侠年少无知,仅仅只是除掉一个黑风煞就如此张狂,怕是以后只会寸步难行。”
“哪怕寸步难行,我亦无所畏惧,只是凭你们的手段,又奈我何。”说罢,天应拔剑轻吟,一剑斩断了射来的箭矢,似乎并没有把那些长弓手放在眼里。
蒙面男子见此,不慌不忙道:“萧少侠的确功夫过人,但这世上靠的不全是功夫,你除掉了黑风煞,还想在这江湖中有你的立足之地?若不是我家堂主赏识你的才华,只怕你连这好汉冈也过不去,我劝你好生想想,在我流云堂下,或许还能有一席之地。”
“流云堂,什么来头?”天应侧身问道,可陈友凡也没法回答,显然这蒙面男子口中的流云堂,并非寻常势力。
不过天应并不想就此屈从,便厉声说道:“流云堂也好,恶人岭也罢,有这本事,便来降我。”
蒙面男子被这一激,显得颇为恼怒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是罚酒,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这江湖深浅。”说罢,蒙面人大手一挥,便要转身离去。
只是当他回身之时,才发现莫不问已经来到他的身旁,二话不说,便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面。
“你这般嚣张行事,未免有些狗仗人势,欺人太甚。若是伤了此人,我看你怎么向凌堂主交代。”莫不问低声斥道,只是这流云堂和他们济世堂同属宗门之下,他也不好过多责罚。
而不远处的凌峰也急忙赶来,见此情形,便道:“我算给柳堂主一个面子,此事就不过多追究,但若想在此多做文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蒙面人眼见凌峰态度如此,虽然暗中似有怨恨,却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只得差人退下。
凌峰则走了过来,对着镖队的众人说道:“镖行的各位兄弟,方才耽搁了行程,我凌某人便在这陪个不是,若要前行,我也不做为难,只是萧兄能否暂留一步,与我小叙一番。”说罢,便紧盯着天应,想要看他有何反应。
而陈友凡听后,心中也是暗叹,对方远不是自己招惹的势力,对方既然要给自己台阶下,他又何乐而不为,便道:“凌堂主倒是不用这般客气,刚才若不是诸位兄弟解围,只怕我陈友凡今日便会葬身于此。”说罢,陈友凡看了看天应,方才的潦草话语,他已经明白此人绝不简单,唯有看他脸色,他才敢见机行事。
天应倒是无所谓道:“既然你们不会为难镖队,我也不妨留下来看看,你们是要作何打算。”说完,天应便示意陈友凡他们离开,毕竟他们留下来也起不到作用,若是起了冲突,只会拖累自己罢了。
陈友凡点了点头,来天应身旁,低声说道:“小哥你胆识过人,但这江湖险恶,还是小心为妙。”说完,便吆喝的镖队继续前行。
目送着镖队离开后,天应稍稍放下心来,转而打量起了凌峰。虽然凌峰地位甚高,年纪却也不大,只有三十来岁,为人作风也显得颇为凌厉,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脸上那块三角烙印。
眼见天应留了下来,凌峰便想借近一叙,可他却见天应向前挪了半步,心生警惕间,便见天应一剑刺来,直冲咽喉。
显然天应这半步刺剑让凌峰有些愕然,好在他经验老道,右手二指顺着剑势钳住剑身,左手则做鹰爪,便要擒住握剑的手腕,随后便贴身一靠,左脚想要勾住天应的脚踝,以防天应抽剑回身。
只是凌峰未免有些太过大意,天应的实力他还未完全见识,冒然近身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若是他身法够快,或许还能制住天应,可天应却比他更快。
只见天应身子****,一个弓步向前,左手便是一掌击向凌峰胸膛。凌峰眼见于此,便知自己难以退让,只得运气硬吃一掌。
不过预想中的情况并未发生,天应这掌并未击在他的胸膛之上,虽然仅隔半寸,却停了下来。
迟疑了片刻,凌峰回手抱拳道:“萧少侠当真是年少有为,这半步刺剑势如惊鸿,纵使我识人无数,能在剑法上有如此造诣的人也是不出一二。”
“凌堂主这二指禅上的功夫,只怕也是无人能及,不过我这一剑便是想让你莫要心存歹意,否则这第二剑,只怕你也接不住。”天应这么说到,显然是为表明态度,毕竟短短几日间,他便见识了这江湖的险恶,自认为天性愚昧的他,唯一学到的便是手中宝剑立下的规矩。
只是凌峰也为曾料到,天应竟会如此目中无人,自幼学武的凌峰,可谓是三十年如一日般的练就出一身横练功夫,虽不说独步江湖,但见识过他身手的人无不对他敬之远之。
因此凌峰才会略显不悦道:“萧少侠的这般做法虽然粗鲁了点,可这江湖便是如此,若是不想被人当作好捏的柿子,便要拿出些本事。只是以剑试法,未免有些瞧不起我凌某人的品行。”
天应见此,只道:“在下初游四海,不是很懂这江湖人心,若是得罪了凌堂主,倒是莫要见怪。只是凌堂主有何打算,还请直说。”说罢,便将天成剑收回鞘中,不再心存敌意。
天应如此直来直往,凌峰便是爽快说道:“如今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等不愿见这大好河山落入贼寇手中,唯有天下有志之士齐心协力,才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或是听出了凌峰话中之意,天应断言道:“凌堂主此意,无非是要我随你起兵谋反,推翻这腐朽皇权,还天下一个太平,若真如此,倒可助你一臂之力,可这人心诡测,要我如何信你?”
不过天应话虽如此,但却想听凌峰有何解释,毕竟此前蒙面男子的所作所为,倒是难和有志之士联系在一起。
凌峰却不以为然道:“你信与不信,不是我一言两语便可解释得通,若是萧兄真为这天下着想,便可随我同行,待你辩得这诡测人心,再做打算倒也不迟,不知萧兄意下如何?”
“如此这般,我也不好再做推脱,只是我天性散漫,若是不和,凌堂主可别多做为难。”天应此言,便是做好了打算,虽然他对凌峰知之甚少,但直觉却让他做出了抉择。
凌峰却会心一笑道:“有志者人心最是难得,若萧兄固己匹往,我凌某也绝不强求。只是这好汉冈乃是一处是非之地,萧兄不妨随我去一处安静地方,我等也好交代一番此行的真正目的。”说罢,便是想和天应一举灭了为虎作伥的恶人岭。
可这安静地方,却是在恶人岭的大当家刘赫眼皮底下,也就是与那恶人岭隔数里肃州城中。说也奇怪,刘赫虽是恶人岭的大当家,却并未盘踞在这恶人岭上,比起这荒郊野岭的荒僻,反倒是肃州城中的奢糜生活,更能让他沉迷。
不过这倒给了凌峰他们机会,肃州算是这京航运河上的重要节点,因而闲杂人员往来众多,如此鱼龙混杂,凌峰等人便是在这刘赫眼皮底下,也难被人猜疑。
只是天应还需稍作伪装,毕竟他除掉黑风煞的事迹早已传到刘赫耳中,纵使他不将天应放在眼里,但对过往行人严加盘问怕也必不可少。
好在凌峰他们常年暗中行事,对此早有准备,平时多以货商身份便行各地,来往久了,倒是难起疑心。
因此一行人才敢明目张胆的从城门进入,不过正如预料那般,往日松懈的守城士卒此刻正对进城百姓盘问身份,一行人刚要通过城门,便见一个校尉走了过来,招呼道:“哟~这不是何掌柜嘛,又来肃州做生意了?这次运的又是什么东西,不妨让我看看,顺便照顾一下你的生意。”
不过这守城校尉话虽如此,实际却想要些好处而已,乔装为何掌柜的莫不问便道:“小的无非讨个养家糊口的饭吃,算不得什么,这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说罢,莫不问掏出几两碎银,暗中交予盘问的校尉手上,望他不要为难。
而那校尉掂了掂手中的碎银,颇为满意道:“既然如此,那还望何掌柜财源亨通,免得你说我未曾关照于你。”说完便差人移开拒马,就此放行。
莫不问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悄然进了肃州城内。而城中内应早已安排妥当,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间客栈之中。而在进入客栈之前,凌峰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阁楼,说道:“那便是恶人岭的大当家刘赫的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