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谦家里宽敞明亮,简约欧式风格的居室看上去十分不适合吸血鬼居住。我住在已出国留学的仲谦哥哥的房间,透过窗户可以望到对面的竹林公园。仲谦妈妈让我陪她一起买菜、做饭、收拾家务、弹钢琴。我没做过这些,越帮越忙,最后饭糊了、衣橱凌乱、钢琴也被我按断一个琴键。他们家人很宽容,不但没因此责怪我反而安慰我说一起都会好起来。其实,我不觉得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好,只是越发认清自己不适合伪装成“人”的事实。
“不如以后让姐姐负责接送我去上下学,妈妈你就不要教她做饭了。”仲谦吃着夹生的米饭,难以下咽。
“姐姐不会开车,要是她接送你的话,你们就要走着去学校了。你不害怕吗?”仲谦爸爸提醒他。仲谦出事后,变得胆小,再不敢上学放学一个人走。
“要是姐姐愿意接送我,走着也没关系。”仲谦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等到我的答复。“如果遇见危险,姐姐会保护我的,对吧?”
“好啊,好啊!我接送你!我保护你!”我求之不得,终于有自己的时间了。前几日,我都是等到夜深人静他们熟睡时偷偷溜回家拿食物,实在不方便。何况,我出来本是为了寻找养父,如今养父没找到,我却被日日“软禁”在这个家里,心里实在焦灼。
“妈妈教姐姐做饭,是为了让她以后不管是一个人还是有家庭时都能好好养活自己。不是为了为难她,更不是为了为难你。接送你这么简单的事,还是让爸爸去做吧!”仲谦妈妈苦口婆心的跟他讲道理。
“可是姐姐自己做的饭,自己都不吃。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吃呀?”我不能吃人类的食物,终日盯着饭碗就是不动筷。迫不得已吃几口,也会偷偷吐出来。没想到在这个小屁孩眼里成了偷奸耍滑。
“姐姐说她胃口不好。”仲谦妈妈无奈地笑着,夹了一块自己做的红烧肉放进他碗里安抚他的小抱怨。
“对,我胃口不好啊,吃不下。”前几日在医院呆着,总听到楼上病房的老太太用“胃口不好”推脱吃饭。我学以致用,屡试不爽。
“我突然也有些胃口不好。”仲谦捂住胸口,装作胃痛。
仲谦爸妈看着他装相,不禁笑他,我也跟着他们呵呵傻笑。
第二天一早,仲谦敲门让我送他去上学。他父母拗不过他,答应他的请求,又说对我放心,但我总觉得他们是忍受不了我做的饭菜才同意的。
出门后电梯一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每一次呼吸嗅到的都是仲谦的香气,让我不自觉地想要弯腰靠他近些。他颈间脉搏跳动的声音很是清脆,“咚~咚~咚~”像是谁在为我敲打着食盘。
“姐姐,走吧!”一楼到达,仲谦转身叫我。“……你……在干嘛?”
我睁开眼,立刻收起了垂涎欲滴的贪吃像,呼吸萦绕间与他四目相望。
“我……我……我喜欢跟你一起呆在电梯里。”一时间我找不到合适理由,竟胡言乱语起来。
“那……多呆一会儿吧!”仲谦涨红了脸,关上了打开的电梯门。
我直起腰来,假装镇定地掩饰自己不良意图。仲谦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我怎么一点自控力都没有,既然现在不打算吃他,干嘛还总靠他这么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因为心虚,我一路无话。送仲谦到学校后,便跑去种满木棉树街区的公园查看养父是否出现。如今养父体弱,寿命有限,莫名失踪多半还是放不下对世间人事的感情。既然他在日记里总提及那个让他迷恋的女人,就很可能会一直在女人周遭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