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飞,将整个京师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车夫牵着将军府的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正往宫里走。马车的车辙在雪地上压出了两道印记,这道印记一直延伸到皇宫的宫门口。
随着车夫的一声“吁~”,马车停在了宫门前,也代表着言子衿彻底告别了宫外的自由生活,进入了皇宫。
母亲三个月前病逝,而父亲身为二品总兵,总是戍守在边疆,这次听到母亲离世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料理完丧事又马上回了前线。子衿自从记事起,与父亲见面总共不超过半年,父亲总是在边关戍守。
自母亲离世,子衿的叔叔婶婶就在谋夺总兵府的掌控权,言子衿太小不能管家,男主人又常年戍守边关,府中大权自然落到了他们手里。
言子衿的姨母是当今皇帝的宠妃,因为担心言子衿在府中会受叔叔婶婶姑母的欺负,特地求了皇帝,将子衿送到宫中做女官,也是给这位正获圣宠的的玥妃娘娘作个伴。
于是在大雪纷飞的冬月,子衿就被送到了宫门口。因为仍在孝期,子衿还是穿了素色的夹袄,仅外面套了一件淡蓝色的披风。
临入宫前,子衿的嬷嬷特地嘱咐了许久,皇宫不比家里,稍有不慎就会有灭顶之灾。就像这穿着,如果衣裳太素了,或许会触到宫中贵人的霉头,太花哨了又会被人说不孝。想到这里,子衿叹了一口气,抬步向宫门走去。
门口早有姨母派来的小太监来接。“言小姐,玥娘娘派小的来接小姐,娘娘现正在宫里等着呢。”
“有劳公公带路”
“小姐不必客气,叫奴才小和子就好”
“和公公客气,小女初入宫中,凡是尚须公公提点。”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袋来,递予那太监。
“小姐,这可使不得,玥娘娘是的小姐姨娘,您也就是我小和子的主子,怎么能让小姐如此破费。”说着那小太监还作势推了推。
“小女在姨娘宫中,凡事尽需仰仗公公,一点心意,望公公不要推辞。”
“那奴才就谢小姐赏了”然后无比顺手地放进了袖袋里。
这赏银也是嬷嬷交代的,托这赏银的福,一路上向小和子打听了宫中的一些事情,或许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小和子很是积极。
很快,子衿知道了一些宫中的基本情况,当然,这些都是可以放在台面上讲的,奴才私下议论主子是大不敬,小和子才不会犯这样的错。
通过小和子的讲述,言子衿得到了更加详细的信息:中宫皇后是相府千金,皇帝的结发妻子;姨娘玥妃是皇上的宠妃,贵妃有两位,尚贵妃是裕都官员的女儿,而另一位则是爹爹的顶头上司,伏元帅之女。
与姨娘同为妃位的有两位,一个是太傅的女儿惠妃,另一个是宫女出身的佳妃。
从宫门口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进到了内宫中。玥妃却是去给皇后请安去了,子衿只好等在偏殿。
两名宫女恭恭敬敬地奉上茶水,想必也是早早得了吩咐。宫女上了茶,然后就默立在一旁。
看着皇宫的富丽堂皇,子衿心中却倍感孤独,可又不得不尽力融入这陌生的皇宫。
就连这宫女也与家里的侍婢不同。家里的侍女小宛总是笑嘻嘻地和她逗趣,说些玩笑话。但这里的宫女虽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却像是带着面具一样,一点也不真实。
想着想着,不知是哪个太监一嗓子“玥妃娘娘回宫”,把子衿拉回了神。一转眼就看到玥妃带着宫人走了进来。
看着幼年疼爱自己的姨娘,子衿不由得又想起了娘亲。
“姨娘……”说完这两个字,子衿便泣不成声。
“子衿,姨娘在这里”玥妃说着,又屏退了众人,拉着子衿的手,坐在了榻上,两个人好好说了一回话。
叙完了旧事,玥娘娘又正色道“子衿,你知道皇宫不比家里,处处都要小心谨慎,你在宫中,首要的就是要学好规矩,对任何人都要礼数周全,方能保平安呐。你明天就要到女官司去了,那里都是与你同龄的女孩子,将来都是要嫁作各府当嫡妻的,家世高的比比皆是,你一定不要与她们起冲突,如果有人欺负你,尽可以来告诉姨娘。”
“是,姨娘,子衿一定规行矩步”
“你是大家闺秀,姨娘对你自然放心。对了,你还没见过柏儿吧,来人,叫奶娘把柏儿抱来”
见到七皇子周柏,子衿眼前一亮,好可爱,摇头晃脑,白白胖胖的,还一点都不认生,直说要姐姐抱。
看着周柏如此亲近子衿,玥妃也称奇怪,“柏儿很是内向,从不爱与人玩耍,总是自己一个人玩儿,六皇子、九皇子找他来玩,他还不乐意去呢,若是明年上了太学,可怎么好啊。”
“七皇子聪明伶俐,姨娘尽可以放心的。”
“抱抱”4岁的小皇子买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将肉乎乎的小胳膊伸向子衿要抱抱。
到了晚上更是不得了,都不睡觉了,非要和子衿接着玩。弄得玥妃娘娘没办法,最后只好板起脸,将七皇子赶走了。
因为子衿的身份是女官,隶属于女官司,所以她的住处也安排在了女官司。但玥妃娘娘特地留了她一晚宿在她自己宫中的偏殿,明天才让她去女官司。当然虽说是想叙叙旧,但这也有给子衿撑腰的意味在里面。
正如玥妃娘娘说的,女官司是给王宫大臣们培养嫡妻的地方,家世地位高的比比皆是。子衿父亲是正二品的武将,子衿在女官司在里面的身份不算低,可也不算高,女官司里面还有两位郡主,皇后的侄女,贵妃的外甥女、尚书的千金、太傅的孙女可都在里面。
言子衿躺在玥妃宫中的偏殿,皑皑白雪反衬着月光,显得格外凄冷。看着富丽堂皇的雕花纹饰,言子衿久久不能入眠,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