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开眸,说不出话来。
“小简,”他轻轻托起我的头:“可以陪苏简去看日出吗?”
那般温柔纯粹的眼神,那般干净柔和的嗓音。他静静地望着我,蓝眸深处波光氤氲,流动着说不尽的思念与感恩。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仿佛我与苏简从来不曾分开过;仿佛那个干净温柔的大男孩,从来就不曾离开;仿佛逝去的十年,不过是短短十天。
哦,十天。
莫名其妙地,脑海中浮现了与逸凡相遇的那十天,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逼真得令人不敢直视。命运真是件可笑的事情。它让我用了十年停留在过去,却仅仅用了十天,颠覆了整个人生。
有时候,你历尽千辛万苦去追逐的梦想,却往往会在某一天,因为某件偶然降临的意外,蓦然走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然后从那天起你就会觉得,那个你曾以为值得用一生去实现的梦想,突然就失去了意义。
就像苏简,之于我。
“小简?”苏简将手掌轻搭在我的肩上,执着的眸子里藏着些许不安:“我们去看日出,好吗?”
我点头。
苏简笑了,快乐地向我伸出手:“走吧,小简。”
我愣了下,迅速绕开他,向前方跑去:“快点吧苏简,再磨蹭下去就天亮了。”
我,没有牵他的手。
待我们打着电筒终于爬到阳明山顶时,日出尚未降临,我和苏简背靠背坐在山顶的大磐石上。
我伸手指向头顶枝叶萧瑟的高大木棉树:“不过才初秋,木棉树的枝叶却几乎全掉光了,生命真是件脆弱的东西。”
“小简,你见过木棉花开吗?”
我轻微点头。
“木棉树是热带及亚热带植物,在英国并不常见。”苏简仰头望向天空的弯月,似乎是在回忆往事:“多年来我从未真正留意这种花,直到两年前我再度回到青水岩。镇上不知从何时开始栽种木棉花,正值早春,木棉花开满树火红,赶走了萧瑟的冬天。我当时很惊讶,刚入初秋就枯萎得毫无生气的木棉树,经过严严寒冬的摧残,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那时我就在想,木棉定然有着非常顽强的生命力。”
“四个多月前,我从伦敦被派遣到G城人民医院进行一个项目合作。那一天,我独自徘徊在G城街头,道路两旁的木棉花都已长出椭圆形的果实,朵朵棉絮漂浮在空中,就像是冬天里的片片雪花。我想到了薄雪草,想到了你。我甚至向木棉花许愿,如果能让我在那天遇见你,陪你一起过26岁生日,该多好!”
“你……”我猛地一怔,嗓音有些微颤:“我26岁生日那天,你……你在G城?”
“嗯。”苏简点头,清澈的眸光柔和似水:“那**在G城的街头闲荡了一整天,朵朵棉絮如雪花般飘浮在头顶,忆起了很多往事。可是中国这么大,我又该去哪里找你?当时我就希望,如果小简也在G城生活,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