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莲花离章焕仅有数步之遥,小二便欲抽身相助,鹰爪却凑上来,以指功相逼,招式凌厉,正是成名绝学“追魂十指”,如今这十指少了一指,威力却不减。且说此功分为十个招式,前八式分别为“喜”,“怒”,“哀”,“乐”,“眼”,“耳”,“身”,“意”,后两式则无人知晓,一则从未使出,二则未有机缘使出。现下面对强敌,鹰爪自是不敢怠慢,弃爪为指,尽点对方要穴,“哀”则使人心丧如死,“乐”则使人近乎疯癫,“眼”则使人不能视物,“耳”则使人充耳不闻,每个招式均对应四处穴位,如“眼”则对睛明、太阳、丝空竹、四白诸穴,“哀”则对合谷、太冲、百会、风池诸穴,若点中其中一处穴位,则教人难以自控,若四穴皆中,即使对方内功如何深厚,心智如何坚定,也难逃一劫。且说小二救人心切,自恃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敌方一时难以找到破绽,挥臂便欲带偏鹰爪来指,谁知鹰爪避重就轻,以中指擦向其尺泽穴,饶是小二硬功不弱,也不免感到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烦闷涌上心头,鹰爪则觉手指如点中岩石,亦受反伤,两人一边调息运功化去对方内劲,一边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半盏茶功夫已经拆解了数十回合,短时间难分伯仲。洛有幸心知小二哥难以脱身,自己又内力尽失,情急之下竟闭上双目,以稚嫩的双掌“迎接”堪堪飞至的莲花。
“洛兄切莫大意,退开我来!”只听臧秋原一声高喝,洛有幸已被推开,火也似的少年执一柄断剑,流星般扎向徐徐转动的花瓣,却看花瓣霎时分为两半,下一刻便又恢复如初。如此花瓣反反复复被臧秋原大卸八块,却不紧不慢地逼近章焕,如不曾受一丝阻挠。臧秋原怪道:“这黄沙既然不能被砍断,又如何伤人?”来不及多想莲花已更近一步,却看臧秋原竟弃剑用掌,合上自身内力,一击而中,“轰”的一声,莲花失去形状,重新变为一团沙尘,奇的是这团沙尘于空中久久不落。洛有幸大声叫好,众人却盯着这团东西出奇,反观那光头,仍自岿然不动,臧秋原轻易便破解这奇花,一时间心中的诧异更大于胜利的狂喜。正当此时,忽听有人道:“驱魔九式!”洛有幸循声望去,正瞧见章焕魂不守舍,喃喃自语:“章大哥,你怎么样了?”章焕不做理睬,继续道:“驱魔九式乃是无量城三大武功之一,须知这三门武功之大觉拳法、驱魔九式,精深奥妙,合天象斗转之理,合地水山川之灵,合人生百态之悟,合光阴数物之极,是以多少年来无人能习至一定境界......”小二瞥见章焕醒转,心头稍喜,挥掌扫出一圈,呼啦啦如狂风席卷大地,摧枯拉朽般逼退鹰爪,同时向章焕故作不屑道:“好大的口气!”章焕仍不答话,道:“驱魔九式乃其中最刚猛的武学,包含九式,分别为:慈悲为怀,众生如一,随波逐流,我自逍遥,彼岸之花,敬持万物,卑从己身,心如止水,闭目行天......据传还有一式,是为万物终极及本源之理,一旦习成则脱离尘世,于天地间,又于虚无处,逍遥自在......”洛有幸大是摸不着北,奇道:“章大哥傻了吗?净说些什么让人听不懂的东西。”臧秋原亦然,问道:“你怎么啦?”章焕顿了许久,缓缓道:“方才那人使的是第一式,慈悲为怀!”
“什么?”臧秋原正纳闷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呼号,方一转身,那团黄沙重聚为莲花状,但比之前转速更快,来势更疾,仓促间来不及避开,整个人已被莲花所包裹,洛有幸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地说不出话,只是瞪大眼睛,失了魂一般。只见这莲花越转越缓,直到最后停下来,于空中,纹丝不动,俨然如一幅立体画像。章焕心惊胆颤之余已调息数次,眩晕之感褪去,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向锋刚,握拳击向其背后,而对方却如石像般,丝毫不受影响。小二不料会上演这么一出,奈何越是心急招式越乱,反倒给鹰爪制造了机会,经络要穴无一不被其扰,顷刻间已被逼退一丈之地。却说章焕心中默行口诀,手中发力,如一串珍珠坠地,喋喋不休地击向锋刚。这一招正是出自大觉拳法,大觉拳法广泛渊博,招式繁多,分为未觉路,后觉路,先觉路,无觉路,此四路又有许多分支。此四路者,前三路不分高下,均是上乘武学,不管哪一路,通之则为武,达之则为名,成之则为圣。而最后一路,无觉路更是玄妙之极,其中的招式虽不难学成,但空有招式,缺乏悟性与内功也是惘然。此时章焕所使便是未觉路之不死不悔式,彼未觉者,学而思之,思而未得,摒思去得,未尝为得之道。而不死不悔式便是罔思固念,使真气运行有大江大河之势,出拳则如毁堤泄洪,劲拳迭出正似堤坝扩张缺口,自是愈演愈烈,而出拳者自身经脉如泄洪河道,亦受重创,虽威力巨大,但正如洪流奔驰去后,只剩枯河费道,施展至极者,亦离衰竭不远矣。章焕虽不曾习得驱魔九式,但却听父亲提起过,第一式慈悲为怀实为使活人变为活死人的招数,受创者六识皆闭,呼吸亦止,非慈悲为怀不能解之。章焕怒骂:“如此歹毒的招式却也跟老秃驴一样名不副实,简直虚伪恶心之极!”鹰爪朝小二大笑一阵,高声道:“方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封锁六识,只有我们能救,时间拖得久了于他大为不利,甚至可能丧命,想要他活命却也简单,拿章文亮来换便是!”
小二断没料到对方身份堂堂,却以此种方式相逼,奈何这二选一着实难做,一时间只得咬牙切齿,半晌,徐徐道:“人带不带得走,救不救得活,怕不是由你一家定夺!”
“哦?”鹰爪发出一阵刺耳的讥笑。
“还有一人,问过他再要人不迟!”
“谁?”
小二深深地望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