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刺骨的寒风吹散了遮挡着月亮的云,月光徐徐洒下。洒在冰冷的战场,洒在位于这个战场中心的城市,洒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个战场的正中心,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半跪在地上,看上去受了重伤,在他的对面,一个年轻的男子持剑站立。
“这一切,都结束了!”年轻的男子说。
“是啊!林安宇。”年长的男子勉强站起来,说,“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输在哪?”
这个叫林安宇的男子没有说话,过去的9年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展开一幅幅画面。许久,林安宇开口说:
“你本来可以赢,但你算错了很多。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算准了入局的人,却忽略了他们本就是破局的人!”
要了解这一切,还是要回到林安宇16岁的时候,所有的谜团,都将从2014年7月11日这一天起,被一一揭开。
星含,东部沿海大都市,中外交流极其丰富。自清末起,这里就是各种势力交错的地方。即使是现在,这座城市平静的下方,依旧涌动着暗流。上世纪50年代唐家迁入这座城市后,北云南韩,东林西唐这中国四大武术世家正式齐聚星含。我们的故事,就将从林家开始。
星含市新区承天小区里的一套住房里,一个女人对一位少年和少年身边的少女说道:“小宇、小艾,我和妈妈要出去,好好在屋里呆着。”女人面容姣好,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眉宇之间露出自信和威严。令人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这个叫“小宇”的少年气宇轩昂,俊俏的脸庞上,两道剑眉直指太阳穴;目光坚毅冷冽,却又不失一丝温和。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吃着早餐,女人的话像一阵风,轻轻从耳边刮过。没错,他就是16岁时的林安宇,与9年后的他相比,少了一丝成熟,同时多了一丝16岁少年该有的骄傲。坐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感受到耀眼的光芒。
而他身边那个叫“小艾”的少女,则完全不同,纯如雪梅,洁若白玉。面容姣好,如果有天使,那只有她们能和她媲美。即使坐在哥哥身边,也丝毫没有掩盖她的光芒。她看上去平易近人,但眉宇间透出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可她的嘴角却总是挂着微笑:“姐,我和哥哥都16岁了,你怎么还把我们当小孩子啊?”少女说。
“姐,你要是怕我们丢了,找个摄像头放我们身上不就行了?”林安宇冷不丁冒出一句。
女人的拳头猛然攥紧,强忍怒气说道:“林安宇,有本事你再说一句!”林安宇看着女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又低头吃早餐。
“你!”女人不禁大怒,但又无可奈何,正不知说什么时,另一个女人走过来说道:“好了,绍姻,今天是他们的生日,就别为难他们了。”林绍姻听后,无奈地看看两兄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都走后,林安宇的身边的少女一下跳起来,兴高采烈地说:“哥,你连姐都敢惹。不过你刚才好帅啊!”林安宇放下筷子,抬起头,轻轻一笑,一句话便戳穿了少女的心思:“怎么?林艾欣,真想出去?你可别把我往火.....”林安宇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句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闭上了嘴。
林艾欣收起了高兴的表情,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点了点头。“哥,自从爸爸去世后,你就再也没陪我好好逛街了。”
林安宇笑了笑,歪头看着天使般的妹妹,从她的眼睛里,林安宇看到了恳求,同时,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泪珠。
“哥,哪怕只有一次,我,我也希望你......”林艾欣的声音颤抖着,“能够让我找到以前的感觉,我,我只想,只想......”话没说完,林艾欣低下头,轻轻啜泣着。
林安宇摇摇头,将林艾欣轻轻抱住。“傻瓜,哥哥一直在啊,从来没变过。”林安宇柔声说,“小艾,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哥,你?”
“好了,今天生日嘛,开心点。”林安宇拍拍林艾欣的背,“逛街嘛,好说。”
林艾欣瞬间潸然泪下,紧紧抱住哥哥,两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喷薄而出,眼泪如断链的珠子不断落下。林艾欣将头埋进林安宇的胸膛,感受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心跳,久违的温暖再次涌上心头,这种温暖,是另一个他,永远带不来的。
“哥。”林艾欣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叫出了她叫了十多年的字,“这样的你,才是最好的。”
林安宇也被这一声轻轻击中了,父亲去世后,林安宇强忍伤痛,与家人一起,努力撑起林家已经塌方的一角,而他,也不得不把最真实的自己,埋进心里的最深处。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他和妹妹,早就可以独当一面。现在,是时候,彻底翻过这一页,开始新的生活了。
看着高高兴兴出门的少女,林安宇不禁莞尔,嘴角不经意间向上扬了起来。这种改变,有何不可?
七月的星含,闷热难忍,穿行而过的车辆掀起一波波热浪。却丝毫没影响到林艾欣上街的热情,只见她在星江路的店中窜来窜去,不一会,就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眼睛笑成了月牙。最后,在林安宇强烈的要求下,林艾欣放弃了买蛋糕的打算。
“多大的人了,还吃蛋糕?到时候老姐他们回来再带一个,你一个人吃俩啊。”
“哼,不想买就算了,还有那么多说辞。”林艾欣嘟着嘴抱怨道,“我要有个妹妹,一定给她买个大蛋糕!”
林安宇摇摇头,看着只比自己矮一点的妹妹,无奈地笑了。拍拍她的脑袋,说:“你少来这套!”
“切!”林艾欣别过头,实际上嘴角逐渐上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安宇耸耸肩,伸手拿起林艾欣手中一半的包裹,“好了,回家吧。”林艾欣轻轻应了声,朝家走去。
此时,在他们对面,有一个少女正看着他们。少女面容清秀,但身上散发的气质令人感觉十分寒冷。即使在炎炎夏日里,站在她身边都会感到寒冷无比,少女半长的头发简单地束成马尾。此时她正望着两兄妹逐渐离去的身影,她抬起手,对着戴在手上的表说:“他们要回家了,把东西送到。”
走在回家路上的两兄妹,估计没有想到,他们的命运,就此与一颗远在天边的星球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两兄妹走到家门口,看到两个包裹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上面挂着一封信。
林安宇没有动包裹,撕开信封,和林艾欣一起看了内容。
“安宇,艾欣:
“你们好,一转眼你们和我一样,已经16岁了,本来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到底该送什么,只好把这东西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用得上。如果你们选择把我的礼物拿进门而不是丢进垃圾桶,我们一定会很快见面的。
“一个关心你们的陌生人”
“这什么跟什么啊。”读了半天,林安宇还是没搞懂这写的是什么鬼,“哪个白痴送个礼物还要搞得这么高深莫测?小艾,是不是你家那个马大哈又发神经了?”
“怎么可能?他能想出这种点子?”林艾欣脸一红,连忙说道,“而且,你看,这字写得那么清秀,翎天像是能写出这种字的人吗?”
林安宇看着妹妹的反应,突然笑了:“哈哈哈哈!看把你紧张的,算了,不逗你了,我们还是看看这包裹里到底是什么。”
林安宇说完拿起一个包裹,拍了拍。“嗯,这包裹质量不错,看来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去。”
“那你要怎么选?”林艾欣指了指信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丢进垃圾桶还是拿进屋?”
林安宇笑了笑:“既然是礼物,我们干嘛要扔?收好,让我们看看,这个神秘人到底在卖什么药。”说完拿起包裹开门进屋。林艾欣站在门口愣了愣,笑了:“靠,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不久后,当林安宇知道是谁在故弄玄虚后,发誓要是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把包裹扔进垃圾桶,气死送他们东西的人。
回到正题,两兄妹打开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两块崭新的腕表,一块银白色,另一块是黑色。这两块表与市场上卖的不太一样,这两块腕表更大一些,不仅在中间指示着时间,还有“星含”二字,只要点击这两个字,整个星含的地图就会呈现在面前,每一条大街,每一个商铺,甚至每一条小路都会显示在上面。而右边,是一块显示屏,大小适中,能够让人眼看荧幕时不感到疲惫。在占据腕表三分之二的表屏下,是一个四四方方,大小适中的孔,两块孔盖从上下两个方向将孔关得严严实实。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使这块表很不像表,而且,还很轻。
“哇!这这这......我,我们到底是认识了哪位土豪?”林艾欣惊得话都说不清了。林安宇仔细看着这两块表,准确的说是和表比较像的东西,然后拿起黑色的一块,试着戴在手上。表感受到林安宇身体的温度,立刻开始运作,很多地方都亮了起来。
“黑科技啊。”林艾欣也拿起白色的一块,结果是一样的。
“这种表应该是利用我们人体发出的热量发电,这就意味着只要我们还活着,这种表就不会停止运作。”林安宇拿下表,拆开检查了一下,“嗯,电路很复杂,它的芯片大小,和沙粒差不多大......”然后慢慢装好,“这种东西,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做出来。”
“送这东西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林艾欣抬手看了看表,疑惑道,“这几年的怪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林安宇摇摇头:“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既然我们选择了收下,那么一定能知道真相。”
天色已经不早,两兄妹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傍晚时分,两兄妹做好饭不久,林绍姻和妈妈安德慧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林安宇兄妹的大哥林安磊。
林安磊看了两兄妹一眼,同时也瞟到了他们手上的表,露出了转瞬即逝的微笑。
“大哥,你可真没意思。”林安宇看到林安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吐槽,“去年我夺冠的时候你连看都不来看,现在又想趁我们的生日送什么便宜的货啊?”
林安磊听了微微扭头,怒目圆睁:“嗯?”林安宇见状吐吐舌头,头转到另一边。
林安宇这边刚刚消停,林艾欣又发难了:“大哥,透露一下,这次你打算送什么给我们?”林艾欣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是一支笔,还是一本书,还是一把可以弹出音的吉他?”
“嘿!”林安磊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们两个是不吐槽我就不舒服是不是?说,是不是高二的体测成绩不想要了?”
“诶,这可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哦,林老师。”林安宇立刻接话,“其他的就不说了,要是长跑跑最前面的两个成绩都是零分,那您让其他同学情何以堪?”
林安磊一时语塞,随后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我这个大哥的礼物就没有送的价值了,那我走了。”说完真的要离开。
“诶诶诶诶,林老师,别走啊。”林安宇连忙拉住林安磊,“咱们啊,公对公,私归私。在学校你是林老师,在家里你该是大哥,就还是大哥。所以,给小弟和小妹送点什么呗。”
“行啊,林安宇,几天不见,本性毕露啊。”林安磊轻轻挣开林安宇,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好了好了,输给你们这两个活宝了,前几次送给你们的东西的确寒酸,但不是大哥送不起,是你们还不成熟。现在你们两个已经是林家新生一代的中坚力量,也是时候了。”
“小宇,小艾。”林安磊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大哥很高兴。这次,我就给你们可以让你们如虎添翼的利器!”
林安磊从包里掏出三个叫不出名字的金属,至少在林安宇兄妹看来是金属。将银灰色和红色的金属给了林安宇,白色的给了林艾欣。
林安宇仔细盯着这两个金属,银灰色色调的一个整体迸发出凛冽的寒气。金属正面的两边是三根猛虎利爪一般的银丝,银丝中段向外凸起。而背面,是一块整体的金属,尾部有一个凹槽。在正面利爪般的银丝终点前,有两个按钮。红色色调的一个金属工艺看起来要简单一点,只是有火焰一般的纹饰,在和银灰色金属同样的位置上,红色的也有两颗按钮。
林安宇摁了下那两个按钮,两块金属马上发生了变化:银灰色的金属两边的银丝往下旋转,露出了被其盖住的短柄,而本来呈重叠状银丝也逐渐展开,之后,剑身逐渐从剑柄中伸出,当剑刃伸出的那一刻,松散的剑身猛然合在一起,与剑刃浑然一体,只有那些缝隙,形成了壮阔的图画,如雪如冰。林安宇用力一挥,剑便发出阵阵寒光,犹如雪花飘落。而红色的金属表面从中间分开,露出缩短的短柄,而剑身也是一段一段伸出。
“好,好锋利的剑!”林安宇赞叹道,他从没见过如此复杂的剑,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那种只有剑才能释放出的寒气,却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
林艾欣手中的金属估计也是剑,白色的金属在复杂,华丽的纹饰衬托下没有一丝寒气,林艾欣也按下按钮,剑身直接从金属下方伸出,而短柄也从顶部伸出。
“这......”林艾欣眼中充满喜爱,她转头看了看林安宇,忽然想到一件事。
“怎么哥哥有两个,我才有一个?”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林绍姻笑了笑,拿出一对手镯:“别急,你的另一个,在这呢。”
林艾欣接过手镯,手镯洁白如雪,在灯光下,洁白的玉闪闪发光。手镯周边,是雪花的雕塑,十分壮阔优美。林艾欣拿在手里,原本十分冰冷的手镯却引起体内一股温暖的力量,让林艾欣拿着手镯,感到十分温暖。也令林艾欣热泪盈眶。
“哥,我。”林艾欣哽咽道,“我想起了表姐。”
“我也是。”林安宇点头,他看着手中的银灰色的剑,剑上壮阔又若隐若现的图案,以及挥动时那如雪花飘落的剑光,真的让他想起了他去世多年的表姐。
雪影,雪印。林安宇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说:“这把剑,就叫它雪影吧。嗯,这把红色的,就叫炎月好了。”
“雪影?”林艾欣看着手镯,笑了,“那么,我的手镯,就叫雪玲吧!”说完,林艾欣就缓缓将这对手镯戴在右手手腕上,如同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一般。“啊,那这把剑叫什么好呢?”
“纪月。”林安磊说,林艾欣“啊”了一声,“好难听。”
林安磊笑了,笑容却很惨淡,说:“小艾,这把剑是我为了纪念一位挚友打造的,我发过誓,此剑永不更名,你就将就吧。”
“哦,好吧。”
“对了,妈,你们是从哪得到这些东西的?”林艾欣问。安德慧笑道:“你们拿着的剑是你大哥托人做的,这对镯子是我送给你们的。小宇,小艾,你们长大了,要是震浩能看见,那该多好......”安德慧笑着说道,眼里却闪着泪花。“啊,扯远了,今天是你们的生日,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然后向林安磊问道:“对了,安磊,这些礼物你准备很久了吧?”
“嗯。三婶,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安磊说罢,就离开了。
一听到是林安磊托人做的,两兄妹就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大哥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林安磊是绝对不会说的。林绍姻看看兄妹俩做的饭菜,拍了拍手,说:“好了!吃饭吧,让老姐我尝尝你们兄妹的手艺!”
林安宇和林艾欣只得把疑问埋进肚子里,坐下吃饭。
窗外,是即将进入夜晚的星含,夕阳下,美不胜收。只是,平静的背后,往往是,剧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