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第二天,公司所有负责人,包括孔浩、艺儿、小金,都来到因妹的办公室,商量琼海土地的投标方案。会议开了一天。
“后面的工作,我想就主要由孔浩和艺儿做,你们根据琴儿俩带回来的资料,和今天会上大家的意见,把初稿写出来。”
“行,我和艺儿会尽快搞出来。”孔浩说。
回到龙湖,我和琴儿就开始考虑回新都的事情。
“哥哥,那就你陪妹妹回去吧,我就不去了,公司的事情有我在。”因妹对我说。
“我可以去吗?”玛丽问。
“当然。那就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吧。”我说。
“丽儿也和我们一块去,让她也给奶奶磕个头。”玛丽说。
回新都那天,我们住到了桂湖宾馆。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就赶到了妈妈的墓地。
妈妈的墓地在我们村一个叫青杠林的地方,那是村里一块有很长历史的墓地,一座座坟茔散布在一片松柏林中。我们一行来到墓地中间一片草地上,一座覆盖着翠绿色小草的坟墓格外显眼。
“这就是妈妈的坟墓吗?”玛丽问道。
“就是。”琴儿说。
“按照我们客家人的风俗,这并不是最开始时埋葬的坟墓。”我说,“我们在亲人去世后,要进行两次埋葬。刚刚去世时是用木制棺材土葬。几年以后,等到遗体已经腐烂以后,要将其尸骨起出来,用陶瓷做的‘金坛’盛装,再进行第二次埋葬,这叫‘捡金’。”
“那这个就是第二次埋葬的坟墓了?”玛丽问。
“是的,而且第二次葬礼一点不亚于第一次。捡金必须请专门的金匠,金坛也是专门烧制的高两尺多的陶瓷坛。金匠会把遗骨十分整齐地码放在坛子里,还要基本保持一种坐立的姿势。最后再将装有遗骨的金坛立着埋葬在坟墓里。”
“怎么没有墓碑呢?我看见这儿所有的坟墓都没有墓碑。”玛丽显出诧异的眼神。
“自打我小时候起,我就没有看见这儿的坟墓有过墓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是不是从安全考虑。你想要是有墓碑,有仇人要来寻仇,不是一下子就找到你家的祖坟了吗?”
“好像我们这儿的所有坟墓都没有墓碑,但反正他的亲人来上坟时不会弄错就行。”琴儿说。
我和琴儿一起点燃了香烛,烧起了纸钱。我们包括丽儿,一起跪在妈妈的坟前,默默祈祷。
“妈妈,我和哥哥回来看你来了。”琴儿流着眼泪,轻轻说。
从坟墓回来,在路上遇到了李强。
“英弟好,还有琴妹也回来啦?你们这是?”李强看着我们一行人问道。
“我们是回来给妈妈扫墓。琴儿刚刚结婚,这是我的妹夫因为,这是我的法国女朋友玛丽和我们的女儿。”我给李强介绍说。
“那弟媳呢?我听说你岳父过世啦?”
“就是,蓉儿陪她妈妈到法国去散散心,要在那儿住一段时间,我有一个同学在法国,蓉儿和妈妈就住在她家,也就是玛丽的家。”我说。
“啊,你们这是啥关系嘛,都把我搞糊涂了。”
“你搞不清楚就算了。”我笑了起来,“你还是村民组长吗?”
“是啊,不过我已经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住到城里去了。再说现在这里的农民也是城里户口了,就是说已经成统一户口了。”李强说,“因子妹妹的记忆恢复了吗?”
“因妹已经完全好了,而且在法国住了几个月,天天吃西餐,身体比以前还更结实了呢。”
“英弟,你们中午上我家吃饭吧,这次该我尽地主之宜了。让我给你嫂子打个电话。”
于是李强开上他的一辆别克车在前面带路,引着我们一路来到他的新家—位于新都新城区的一个小区,一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
午饭全部是强嫂亲自做的道地新都菜。吃着带有一种家乡味道的传统美食,使我不禁胃口大开。李强又特地为我们准备了红酒,尽管他自己是喜欢白酒的,也陪着我们喝这种带酸味的洋葡萄酒。
“英弟,祝你们全家身体健康,特别是玛丽姐,真是稀客。”李强端起酒杯。
“也祝强哥及嫂子幸福。”我也端起酒杯。
“大家都幸福,连我们这些从前的泥腿子都能过上这样的好生活,是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
“这就是已经实现的中国梦嘛。”小为也十分兴奋,大概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吧。
从李强家出来,几个人又在新城区四处转了一圈。
回到宾馆,玛丽问我:
“妈妈是啥时候死的?”
“哎,那就一言难尽了。你们外国人不知道,在中国那些年所发生的难以理解的事情。我妈妈是在那个极端困难的年代饿死的。”
“啊,不过我们国家在被德国法西斯占领时也发生过这种事。”
“你们那是外族侵略,我们这是自己人的错误造成的。”我说,“好在这些不堪回首的年代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只是我和妹妹都十分怀念妈妈,怀念那些和妈妈一样,被愚昧无知的政策所害的人。”
“不过一个国家要从贫穷走向富强,走一些弯路也是难免的,只是不要使人民受苦受难就行。”玛丽似乎显得十分理性。确实法国人对中国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对中国人的感情也是很深的,就像玛丽这样的法国人。
我俩正说着,琴儿走了进来。
“哥哥,明天怎么安排?”
“玛丽,看你的意见呢?你是急着要回法国吗?”我问玛丽。
“既然已经来到了哥哥的家乡,自然要多玩一玩了,我想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