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离一背光走进,淡淡道。
听见离一的声音,苜蓿猛然抬头,停下动作,愣愣看着如同带了光环的他,叫了声师父。
“嗯。”离一坐在小塌旁的凳子上,看她仍将手放在腿上,呈按摩的姿势,问,“还疼么?”
“嗯……不太疼了。”下意识的开口又不想师父担心,改口道。
“你不适合撒谎。”边说边将自己的手覆上苜蓿的大腿部分,有条有序的一点一点按摩。
他的手指纤长,在她腿上灵活地移动。他仍是背光,阳光洒在他的睫毛上,随着眼睛的眨动而晃动,如神祗一般动人心魄。
他揉得力度不一,手法很奇特,带过每一寸皮肤,会疼的地方揉得轻些,不太疼的便重一些。像羽毛拂过般轻柔,很舒服很放松。
苜蓿躺下来,闭上眼,享受着这样安详的时光。
许久,苜蓿将要睡着,腿上没了温热的触感,睁开惺忪的眼,听到离一问:“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苜蓿摇摇头,如实回答,“谢谢师父。”
“嗯。”思略一番,又道,“你无需看重这约定,输了能怎么,赢了又能怎么,你都是我离一的徒弟,谁也改变不了。”
“我从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你也不用在意,该做的就做,想做的不用顾忌,我再不济,也总能保护好你。”
“可是我想知道我与歆沫差多少。”苜蓿有些动容,没想到师父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尽力就好,你可以努力,但若过了度,身体出了什么差池,你拿什么去与她比?”
“师父,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她承认,这几天确实做了许多无用功。
“记住,我离一的徒弟不比别人差。”他就那么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出一句一十三字,让她蓦然心定。
她是师父的徒弟,是天界仙尊的徒弟,她有什么可担心的,无畏无惧才该是她。
“嗯,我记住了。”
“那你好好休息。”说罢起身离开漫兮殿。
露水煮完汤要端过去,正好听见离一那一番话,离一走到门口,看见露水和她端着的汤,简单施礼:“多谢你对苜蓿的照顾。”
“没什么,我还要谢你让我留下呢。”露水微笑。
离一笑笑,露水失神道:“仙尊,你真的变了很多。”
从前不爱笑的仙尊竟笑得天地失色,从前不染凡尘的仙尊日日给苜蓿做饭,从前心系苍生的他如今要与天地作对。
“那就变吧。”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淡然离去,徒留一道孤傲的背影。
苜蓿不会强迫自己训练,累了就会休息,不会绕着堂庭山跑圈,而是在梅花桩上练习,这样不累还很有效。
但她经常很困惑,她每日都是天明便醒了,不过她总会发现离一和露水显然起床很久的样子。
一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天亮之时醒来,不同往常下山采购吃的,只是当她解除结界出山时,尽是惊疑和惶恐,然后眼泪坠下,打湿衣衫。
那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山内天微亮,山外日高升,结界还是结界,却只是两边天的结界。
一暗一明,鲜明的分界线在喧嚣着,灼伤双眼,谁能有本事做得到呢?谁又会为了她做这种事呢?
露水说:“你师父知道你的脾性,也清楚你若是早起又会难受得紧,没打算劝阻你,于是每日清晨耗费许多仙力将堂庭山的时刻推迟,既让你睡得时间长些,又能让你认为你是在天亮时起来,便有了这两边天。不过你放心,我每日都会收集最好的露水让仙尊饮用,不至于耗损太多。”
那一日苜蓿在漫兮殿的檐顶坐了很久,想了很多,最终埋于膝间,轻吐口气,心道,师父对她的好,她该拿什么去还呢……
他说过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履行了这句承诺。
他说他清楚她的脾性,但他却不知道,她是很倔,但若是他开口,她断然不会逆了他。
月洒银辉发如雪,谁以辰星读宫阙,不知归去待何情,来怪此生缘浅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