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水倒完垃圾,路过新生休息室,里面大概5、6个男孩子的样子,因为是午休,老师都吃饭去了,走廊里没什么人,所以孩子们都比较放松。
陶心水准备上楼,无意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像骆可一样,接单子拍戏啊?”
“等你满了训练期呗。”
“可是跟骆可一道结束训练期的,也没拿到什么好的单子啊。”
“训练期一满,经纪人喊你睡秃顶的老男人你睡不睡?”
“睡你令堂,老子纯爷们!”
“所以,那是你蠢还要装纯,拿不到大剧组的角色。”
“你什么意思啊?感情前辈骆可不是运气好?是睡……”说话的男孩子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不是因为觉得背后说人闲话不妥,而是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陶心水。
“陶老师。”
陶心水没理会他,盯着方才那个口出狂言的练习生,男神染的一头奶奶灰,莫西干发型,刚从形体教室出来,脖颈上还有薄汗。听到有人喊“陶老师”,下意识回头,也看见了陶心水。
他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挠头:“陶老师。”
一脸懊悔刚才口无遮拦,没想到隔墙有耳这一个梗。
陶心水冲他们点点头,拉过椅子坐下来。示意他们也坐。
她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自己取了一片,其余分给在座的练习生,那个最先发现她的跟莫西干没敢要。
“来,劈个叉给我看看。其他人不用,就你们俩,来吧。”
面对陶心水的命令,俩个被点名的面色如土。他们年纪还年轻,还没成为老油条,在公司,可谓是最底层,上司随时有机会对你说,我要雪藏你。
他们知道陶心水不是高层,只是个小小经纪人,带着个新人。但平日里也懂察言观色,都看得出李波跟老袁和她关系不错。也没敢反抗,对看一眼,各自找了个地,劈叉。
“很好。基本功不错。”陶心水目光专注,点点头,拍了拍手,算是表扬。她虽工作时间不长,但是连个劈腿都不行背后却总是嚼前辈舌根的练习生见惯了,这两个还是有点基础的。
地上两个人没得到启示,也不敢擅自起来,就这么劈叉,坐在地上。
“起来吧。你们两个人,正好,一人霸王,一人虞姬。来一段《霸王别姬》必考段吧。”
地上的两人站起身,面面相觑,久久不吱声。
陶心水也不强求,休息室里有电脑,她从室内后面的柜子上挑了一会,翻出一张碟片,放进电脑。
练习生围着电脑,不一会他们算是明白了。陶心水在放骆可的录像集。
屏幕上的骆可和他们一样,脸上是稚嫩,但是不论是劈叉,还是马步这类基本功,都特别标准,有时画面跳到黑漆漆的教室,一盏微弱的灯光,骆可在音乐房连钢琴。
类似的画面很多。
从蹩脚到精准。
视频结束。
练习生面面相觑。
陶心水收好碟片,“如何包装你们,是经纪人的事。你们作为练习生,好好训练,达到指标,不会比他差。况且,据我所知,你们资质还是这届里比较好的。对吗?雷逸,贺石礼?”
对于陶心水精准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先前两个男生一时惊恐起来。
只要她一句话,传到李波跟老袁耳朵里……
“如果不希望将来你们出名了,晚辈嚼你们舌根,还是下不为例的好,而且……午休休息休息,下午训练效果更好吧。”陶心水放好碟片,回到他们身边,拍拍他们的肩,“我不会打报告的。”
“还有点时间,好好休息吧。”
说完,离开休息室。
陶心水知道,里面的练习生只是嘴上说说,造不成实际的伤害,然而也谢谢他们,提醒了她,外界的流言,是把双刃剑,于新人而言,可以炒出名气,也能……带来灾难。
毕竟外面才是真正的名利场。
诶。陶心水上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好的坏的,总是一起来。
无论你是谁。
所以当同事告诉她,网上貌似对骆可的评价歪了的时候。
陶心水隐隐感觉到,网友不会抓着新人不放,背后有人在搞他们。
刚起步,接触的人不多。
用脚趾头想想,人选也有了。
骆可收到陶心水电话的时候心情不错,“桃子姐,不会是晚上庆功宴取消了吧?”
陶心水听他的口气明白他还没看到网上那些评论,松了一口气:“没取消。打电话是提醒你,别忘记了。对了,最近别上网,被你顶掉的那个人和他的团队在背后搞小动作,在网上买水军刷你黑料。”
“黑料?”骆可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怎么说我的?”
陶心水没料到他倒是豁达,还怕他被网上言论干扰,不能以良好的精力和状态进入后天的广告拍摄和后期的剧组工作。
“黑料啊……有哇,我读给你听啊……”
“网上说你**导演潜了……”
骆可哈哈大笑:“天呐!想不到骆可居然是这样的骆可!”
陶心水这下彻底放心了:“傻狍子,晚上记得来。”
“安啦安啦。啰嗦,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啊啊啊啊!”
挂掉电话,陶心水松了一口气。
正好,机会来了,作为经纪人,公关能力锻炼的机会,则么能白白浪费呢?陶心水打电话李波:“在哪?找你要资料室电脑密码。”
“干嘛?能干吗!找蛀虫,除害!”
晚上。
陶心水公寓灯火通明。
喝的歪七扭八的小艾拉着骆可的手臂不放手:“小可你好棒!姐姐就知道你可以的!”
骆可脸上也是红彤彤的。两只眼睛晶晶亮,灯光倒映在他眼眸里,一弯璀璨。
“姐姐是娱记,回去就帮你赶通告,把你写的美美的,让网上那群喷子继续发疯吧。报纸可靠谱多了!相信姐!来,干杯~”小艾还想喝,被陶心水一把夺下来,她酒品不行,居然耍起小脾气:“陶心水!你干嘛!还给我!”
陶心水见她这样,让骆可先安抚住她,她去柜子里找找有没有解酒的东西。
找了半天没发现。
想起回来路上看见有杨梅卖,她抓起玄关的钥匙,“小可,再撑一会。我去买杨梅。”
楼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拍拍手,声控灯应声而亮。
关好门,陶心水下楼。
从楼下的大门里走出来,往门口走,余光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计程夕的车?
如果没记错的话。
陶心水四处看看,没发现车主人。
车窗又是那种外面看不见里面,只能里面看见外面的那种。
她举起手,敲敲车窗。
没人应。
继续敲。
还是没人应。
“喂!你干嘛!”
闻声陶心水转过脸,一个大汉迎面走来,“敲我车干嘛啊!”
陶心水看看面前大叔,又回头看看身后的车,没错啊?
计程夕的车?
“这是我的车。走吧。”大叔一口咬定。
陶心水不相信:“驾驶证拿出来我看看。”
大叔一脸无语:“神经。走开,我要走了。”
然后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发动引擎,开走了……
陶心水站在原地,忽然想明白了。笑笑,自嘲:她的确神经。
甩甩脑袋,往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走。
然后买了两斤杨梅,付完钱,回来上楼。
她和骆可两个人一个人控制小艾,一个人负责喂杨梅。
“桃子姐,小艾姐酒品好差。”骆可小声抱怨。
不料装死的小艾居然听到了,一下子坐起来:“骆可你这就没良心了,你小艾姐我是为谁高兴?啊?”
陶心水连忙一颗杨梅丢进她嘴里。
“小可,你先回去。明天还有广告呢。”陶心水不忘嘱托他路上小心,“这个疯婆子交给我。”
小艾挣扎:“你才疯婆——唔——”
又是一颗醒酒利器。
夜,深沉如水。
陶心水此时想的却是:计程夕为什么会在?
本来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车,认错了人。直到看到大叔掏出了车钥匙,她一眼就认出,就是自己上次拔完跑路的那把。
为什么来了却又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