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计程邱今晚的包场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到场的嘉宾并不多,一个大厅就够了。大概有钱人不在乎是否铺张浪费,他们只在乎空间的纯粹与专享吧。
在男女主人的热心安排下,他们在较为靠近主桌的边上一桌落座。计程邱关照他们,有什么需求尽管提,玩的开心最重要。然后带着栾姝前往另外一桌。
“可以可以!我们居然被安排在主桌边上!”李波已经超级兴奋加激动,一脸欣羡的对陶心水吐酸水:“我怎么就没能认识又魅力又交往有钱男友的邻居呢!噢——陶心水你这个luckydog!”
老袁也笑得乐开花,“能来皇爵享受美食,还是包场,免费的,此生无憾了。”
小艾给自己倒了杯“不知道多少年前产的、具体价位是多少也不知,唯一只知道很贵很难得的”酒,脸上放光:“犯完太岁的日子简直幸福得像梦一样……”加薪升职,成功破案,享受豪华晚餐,哦天哪上帝他终于垂怜自己这只小可怜了。
陶心水目送着栾姝和计程邱走到他们的席位,自己是栾姝带来的朋友,被安排坐在这一桌,那么那一桌应该就都是计程邱的朋友了吧,应该都是些关系亲密的朋友。
她的目光突然定在其中一男子身上。
男子只着一件浅灰色衬衫,钮扣开了一颗;正低头专注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仿佛那是他的恋人一般,目光轻柔,如羽毛滑过般。全身散发着惬意微醺的气息。
等等!计程夕也在那一桌?
“谁?!”小艾吓了一跳,连忙咽下嘴中的美酒,低声轻呼。
“吃菜吃菜,莫问闲事。”陶心水冲小艾笑笑,示意她别打岔。话说栾姝的男朋友叫“计——程——邱”?而计程夕也坐在那桌……
他们是兄弟?
“是表兄弟。”饭余,觥筹交错间,栾姝顺便回答了陶心水这个疑问,不过她却很好奇:“心水,你和程夕认识?”
陶心水挑了挑眉,摇摇头,“不算认识。只是之前,我一朋友得罪了他。”
栾姝点点头,“程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说你朋友得罪过他,那就肯定是触及他原则的事情了。”
陶心水抿了口汽水,道出实情:“是啊,我朋友写了篇报道,言语不当……有损他个人名誉了。”
扭曲计程夕性取向这个真的是……
自找的。不过他最终也没计较到底,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也实属宰相气量。
栾姝倚着墙,像一朵夜放的蔷薇:“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吧。听上去,的确是你朋友不对。”
“其实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程夕人很好,只是孤僻些。”栾姝一双剪水眸子柔柔的望过来,陶心水感觉自己身心也酥了几分,一时也无言搭下一句。
栾姝又笑了下,红唇沾染着一点红酒的余韵,“你知道,优秀的人大多都很孤僻。”
陶心水跟着笑,默默喝汽水。
孤僻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无视他人吧。
想起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事,陶心水对别人性情如何倒是不感兴趣。自己刚才被小艾忽悠,喝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现在头有些晕眩,“栾姝,我去走廊透透气。”
“我陪你?”栾姝提议。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婉言谢绝的栾姝的好意,陶心水一个人离开大厅。
望着她的背影,栾姝眼底暗潮涌动,充满旁人无法参透的感情。
一旁的小艾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眯着眼睛,正欲细细深究那感情包含些什么不可明说的东西,却被栾姝察觉。
栾姝眼底的温度骤降,神色难辨,最后倒是露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笑容,觥筹美酒灯光,一番寒暄,款款离开他们这桌,走向隔壁一桌。
“小殊今天好漂亮……”
“来来来,寿星,我先干为敬!”
……
小艾默默低头嚼水煮生菜,直觉告诉她:栾姝这个女人,有故事!而且……
栾姝似乎,不喜欢自己?
走到拐角处,陶心水一个趔趄,幸好及时扶住墙壁,不然穿着高跟鞋摔下来真的是……
恩,不残也伤。
另一只手扶着有些沉的脑袋,默默抱怨,刚才喝的东西没有进胃,全都倒流进脑袋里了不成?
站了一会,感觉可以独立后,陶心水拨通一个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陶心水摇摇头,挂掉电话,又重新输入一串数字,拨过去——
“嘟……嘟……嘟……嘟……”
“喂?”这次,电话通了。
“喂?是洛老师吗?我是之前那个去餐厅堵X导演的陶心水,当时您也在场,给的我名片,上面有您的电话号码。”
“是是是,我是骆可的经纪人。事情是这样的,您告诉我关于我们公司那件命案关系到艺人的接片档期,我们公司已经通过警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件案子也成功的水落石出。所以想跟您通报一声,看看这个骆可视镜的角色能否再给个机会?”
“哦,好的……好的好的,那谢谢您了,我等您的消息。洛老师再见。”
陶心水走到楼层尽头的落地窗前,久久凝视着窗外灯红酒绿的世界。
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如果要想登天是很难的。
圈里那么多鲜肉,这是个僧多肉少的世界。
骆可如果无法获得这部剧里的角色,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
如果能获得……这个圈子计较的很清楚,你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洛编剧是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新人得罪剧组的,如果肯出面替骆可争取,那么洛编剧会拿什么跟自己谈判呢……
陶心水虽然从老袁,李波那里知道,这个圈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背后的各种交易也有所耳闻,有时候,谈道德、底线什么的,只会自取其辱。
很多演员都是先牺牲,然后靠公关洗白。
这样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
只是……
陶心水不忍心。
一一曾经跟她说过,有时候,纵容才是最大的犯罪。
当你走出了那一步,无法怪别人、只能怪自己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一想到骆可那天真纯洁的脸庞,水汪汪、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陶心水摇头。
角色得不到就算了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艾跑出来上厕所,发现了与世独立,静静思考的陶心水,“不是吧,大哲学家?吃饭啦,先吃饱再思考好不啦!”
陶心水闻声转过脸来,“小艾,你说,舍得舍得,是不是没有舍,就不会有得?”
小艾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白了她一眼:“我先解决个人私事,回聊。”
小艾知道,作为经纪人,又是第一次带新人,陶心水一定不会打太极,骆可对于她,不是试验品,是伙伴,是同盟,是一根稻谷上的蚂蚱。
只是,小艾方便完在镜子前洗手,轻声道:“傻孩子,没有舍,哪有得。”
这个圈子,尤其是。
小艾出来的时候,发现陶心水在等她。小艾笑嘻嘻的跳到陶心水身边:“桃子,其实还有一条路……”
只是这条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那部电视剧,东方兄弟有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