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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维护

阿娆并不知道李中凡的真实面孔,也不了解自己和沈家之间的联系。如今真相都已经暴露眼底,眼下李中凡是如何都逃脱不了的了。只是阿娆呢?她是否可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腹中的孩子又应该怎么办?

“周申......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从周申的怀里挣脱出来,阿娆低着头不敢看周申。

“阿娆......”

周申的怀抱落了空,想上前一步靠近她,可是阿娆却迅速退后了一步道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小花园。

周申看着阿娆渐渐模糊的背影失了神,留在原地片刻便被手机的铃声唤醒。

“喂?”

“周申,我听唐姨的说了......阿娆的事情,你想怎么办?”

听着陈泽的声音,周申闭了闭眼睛,“先压下来吧,别让阿娆知道了。”

切断了电话,周申一个人回了病房。

又是两天,虽然对周申的存在很是介意,但却还是提了汤来到了唐家莉的病房。就着周申的帮忙,阿娆到了一碗热汤递给了唐家莉。

唐家莉笑着接过了热汤却没有直接喝而是把周申叫了出去,阿娆没有做声依旧留在了病房里,她知道唐家莉有话要对她说。

“阿娆,汤有些烫,先放下吧。”

周申走了,唐家莉也放下手里的碗。

“阿姨,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今天出门的时候天就很是阴沉,八月的天难得见凉,如今唐家莉脸上为难的样子也让阿娆有些担心。说不清由来,只是觉得心里隐隐渗出了寒意。

“阿娆,你很喜欢李中凡么?”

又是关于李中凡的话题?唐家莉也要劝她离开李中凡么?

“嗯,很喜欢。”

阿娆郑重的点点头,看着唐家莉的眼睛带着坚定。

“为什么喜欢他?”

唐家莉拉过阿娆的手握在了两个手掌里,又问道。

“因为......他很温柔,对我很好,也很喜欢我......”

这样的问题,阿娆也找不到准确精炼的回答,只是想着他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我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们还打算回山谷了......阿姨,你也要和周申一样劝我离开他么?”

阿娆收敛了笑意,眼角随后染上了一缕忧愁。

“不......你觉得他好就好了。”唐家莉伸手抚摸着阿娆的脸颊,笑道,“阿娆,好好陪着他,好好保护你们的孩子。”

“嗯。”

‘叮咚叮咚--’

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阿娆朝唐家莉投过去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后便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吴凯铭的电话,以往他从不轻易给自己打电话,现在是有什么事么?

“阿娆,你现在过来安妍儿的房子,快点。”

“什么?”

手机里传来吴凯铭焦急的声音,阿娆一头雾水。

“阿娆......李中凡他......别问了,赶紧过来!”

“嗯,好......”

A市的另一处,吴凯铭正搭乘着出租车赶往安妍儿的小区。

那天聚餐之后的晚上,安妍儿就找过了吴凯铭。两个人约在了A大的篮球场见面,因为学校已经放假,所以并没有多少人。

吴凯铭才到,安妍儿就把已经调到录音界面的手机递了过去。吴凯铭心下疑惑,却还是接过了手机。

“点开听一听吧。”

吴凯铭随安妍儿一起坐到了台阶上,随后便点开了仅有的一条录音。

“开心么?你说得对,我姓李,所以李依倩的儿子和她一样成为了杀人凶手......”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对话,吴凯铭心下震惊看向了安妍儿。

可是安妍儿并没有回应,只是示意他继续听下去。偌大的A大校园,空旷的篮球场,只有手机里传来或撕裂,或悲愤,或哀伤的声音。录音播放完毕,安妍儿又拿回了手机握在了手里。

“这份录音不全,可是我当时真的完完全全听到了李中凡的话。”看向吴凯铭已经绷紧的脸,安妍儿轻轻道:“他说他杀了叶知晓,陈家生日宴上发生的意外都是他造成的......”

“妍儿......”

安妍儿的眼睛里带着些惊惧,吴凯铭也有些不忍心。

“吴凯铭,你相信我说的话么?”

点点头,吴凯铭没有再说话。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阿娆要怎么办?”眼里含着泪光,安妍儿紧张的抓住了吴凯铭的手腕,“要报警么......可是报警了,阿娆该怎么办?”

“你告诉阿娆了么?”

扶着安妍儿的肩膀,吴凯铭努力想平静她的情绪。

“没,还没......我不敢......”

“没有就好。”

吴凯铭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后又道,“这件事不能让阿娆知道,她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受到刺激,而且......她又那样在意李中凡......”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按下来吧,终究李中凡也没有伤害过阿娆......”

“那,李依倩呢?李中凡的妈妈一直不喜欢阿娆?”

“静观其变吧......”

吴凯铭脸上平静,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头绪。报警的话伤害的是两个人,不报警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心底竖起的道义良知?

两个人的交谈并没有什么结论,手机里录音也这样保留在了安妍儿的手机里,只是吴凯铭没有想到,安妍儿会独自联系了李中凡。安妍儿对阿娆必定是好的,所以她担心李中凡和李依倩会伤害到阿娆,于是她就自作主张拨通了李中凡的号码。

威胁,逼迫,强压......和李依倩,叶知晓一样,安妍儿要李中凡离开阿娆!

“你怎么不先告诉我!”

接到安妍儿的电话,吴凯铭终于急切的跳脚。

“他说在我家里见面......”握紧了手机,安妍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吴凯铭,你也过来好不好?我很害怕......”

“好,别怕,我马上过去!”

匆匆挂断了电话,思索再三,吴凯铭还是选择告诉了阿娆。如果是安妍儿所想的单方面工作必然是不够的,要是想让两个人分开,那还是坦诚布公的揭露真相吧。

收起了手机,阿娆又看向了床上的唐家莉,原本心中的寒意渐渐上升变成了莫名的惧意。

李中凡,阿凡......他怎么了?

“阿姨......”

“阿娆,”唐家莉握紧了阿娆的手,笑得温和,“去吧,去找他。”

“嗯......”

点点头,阿娆离开了病房。

阴沉的天响起了几道暗雷,阿娆的心也不禁提上了嗓子眼。关于李中凡的事情......阿娆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唐家莉醒来之后赶走了众人单独让阿娆留下的情景,那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提到了李中凡,之后,周申又提了让她离开李中凡的事情......现在唐家莉问她是否喜欢李中凡,吴凯铭又打来了电话......都是关于李中凡的事情。

右手按上了胸口,阿娆感受到了明显的惧意。

阿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唐家莉和陈泽的伤,叶知晓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安妍儿!想到刚才吴凯铭的话,阿娆再不犹豫的走出了病房。

“阿娆。”

出了病房,周申还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嗯,”阿娆点点头,脚步有些慌乱却没有停下来。

“阿娆......”拉住了阿娆的手腕,周申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阿娆,不走,好不好......?”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周申哀伤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阿娆对上周申受伤的脸,极力的想忽略掉他眼睛里的那一抹哀伤。

“对不起。”侧过脸,心里的内疚之情涌起,阿娆一寸一寸的抽回被周申拉住的手腕,逃也似的离开了。

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再不见阿娆的身影。

“周申。”

陈泽从病房里出来便只看到了周申一个人颓然的站在走廊上。

“阿娆走了。”没有得到回答,陈泽无奈的念叨出声。

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后突出烟圈,陈泽走到走廊边上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窗外已经变了色的天气,“事情就快完结了,”淡漠的语气掩藏不住深刻的倦意,陈泽用食指弹开烟灰,又吸了一口,“也许,你当初就不应该带阿娆回来的。”

捏灭掉了烟头的火星,陈泽看着周申笑笑,走近了拍拍周申的肩膀,进了唐家莉的病房。

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周申神色颓然的看着窗外已经灰暗的天气,乌云翻滚,似乎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阿娆,她似乎没有带伞?

陈泽的声音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或许这真的是最后的完结了。

只是面对李中凡的恶劣行径,阿娆会作何反应?

周申皱皱眉,不再犹豫的走进了病房,从窗台边上的桌上拿了车钥匙,正欲离开就被唐家莉叫住。

“你去哪?”

“你是要去找阿娆吧?”从茶水间倒了一杯开水的陈泽走出来回答了唐家莉的问题。

周申顿住脚步也不回答,只是失神的望着唐家莉。

看着周申这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唐家莉也是一阵心疼,接过陈泽递过来的白开水却没有喝而是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敛了敛神,唐家莉淡淡开口,“去吧,阿娆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去把她带回来,别再让她受伤害了。”

“嗯。”周申朝着唐家莉微微一点头,便再次移开步子不再犹豫的离开了病房。

“周申!”

刚要走进电梯便被突然出现的陈泽叫住。

“周申,你联系白检,他可以确定李中凡的位置,你可以找到阿娆。”

“好,一会你把信息发给我。”

“嗯。”

到停车场取了车,周申的短信便到手机里了。

将车子驶离了医院,周申便联系到了白文良,确定了具体的线索之后,周申决定三十分钟之后在检察院和他会合。

如今检察院正在紧锣密鼓的整理这一系列案情的线索,进行证据的采集和确定,马上便可以对李中凡申请逮捕令。

挂断了电话,周申掉过车头往检察院开去,顺手拨通了陈泽的号码。

“把文件交给沈濯。”周申对着手机冷声道。

“......”陈泽对于周申周申突如其来的命令有些消化不了,半天没有反应。

“你说什么?”

未经思考,陈泽的话脱口而出,可是回应陈泽的却是一阵的嘟嘟声了。

放下已经黑屏的手机,陈泽终于才反应过来了。

也是,沈濯的家事,他也该知道了。

把这件事交给了秘书,陈泽一个人回到了病房。算算时间,周建山也应该到了的,他现在也应该回家看看老爷子了。

这段时间折腾了那么多,也就只是在自己受伤住院的那段时间里才能有机会和老爷子安静平和的坐在一起好好吃饭聊天呢!

等着事情结束了,他也许也应该去法国,去找回林溪然了。

离开了医院,阿娆在楼下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往吴凯铭电话里说的地址奔去。

捏紧了手里的手机,阿娆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李中凡,阿凡,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一只空闲的手抚上了自己仍旧平坦的腹部,希望他们的孩子会给他们一个安慰,一个机会......

“姑娘,你有什么急事呀?”

阿娆坐在后座,前面开车的老伯伯似乎从后视镜里看出了阿娆的紧张,热情的询问。

“嗯,是啊,伯伯可以麻烦您开快一点么?”阿娆有些不好意思,从后视镜里对上司机老伯的视线,语气有些尴尬。

“好!没问题,只是姑娘你也别那么紧张担心,人生在世,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司机老伯的声音依旧豁达爽朗。

“嗯......”阿娆对于司机老伯的安慰很是感激,却怎么也安不下心来,心不在焉的回答。

窗外的昏暗的天已经笼罩住了整条视线可及的街道,远处天边传来的几声暗雷也紧紧的牵扯着阿娆紧绷的心弦。

此后司机老伯的话语阿娆再没听进去,脑海里就只是慌忙闪过的各色街道指示灯,以及窗边急速闪过的车辆。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原本是从李中凡公司到阿娆学校的时间,可是如今阿娆的心里却已经不再是那一番期待的心情。

紧张,害怕,担心的情绪一重一重的将阿娆包围起来,紧密的喘不过气来。

周申,陈泽还有唐家莉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点明,可是阿娆却猜出了几分。

她不相信李中凡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不相信。

“谢谢伯伯。”

车子开到了目的地,阿娆将车费递给司机老伯,道了声感谢便匆匆下了车。

艾本小区,三单元四零六室,安妍儿的家。

匆匆上了三楼,阿娆走到安妍儿的房门前却没有勇气拿出包里的钥匙将门打开。

巨大的恐惧感笼罩的阿娆,鬼使神差的,阿娆抬手按下了墙上的门铃。

屋里似乎一片安静,安妍儿也好像没有在家里呢......

阿娆握紧了手里的手机,细细等着房间里的回应。可是长时间的平静让阿娆即将相信了心里的猜想,却又被突然传来的玻璃破碎声打破了心里的期望。

“碰!”

撞击声,破碎声,还有......痛苦的呻吟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眼泪没有征兆的留了下了,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阿娆慌乱了取下了背上的单肩包,在包里几番搜找却都没有发现钥匙的踪迹。阿娆慌了,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阿娆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几近崩溃的时刻,手指间感受到的金属冰凉的触感拉回了她的理智。

是钥匙,安妍儿当初送给她的钥匙!

慌乱的掏出了钥匙圈,找出最大的那一把钥匙,对着钥匙孔插进去。可是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失误,几次捏着钥匙柄旋转却都没有结果。

心里又急又乱,而房间里再似乎再次陷入了沉静,死一般的沉寂。

阿娆心里很是害怕,一只手仍在处理钥匙,而另一只手一则是腾出来使劲的拍打门板。

“妍儿,妍儿,你在里面么?”

还有李中凡,阿凡......你也在里面么?

小区内仍旧是一派安静祥和之景,即使是已经变得昏暗的天气也丝毫不影响安居乐业的人们,逗鸟遛狗,含饴弄孙。

太过平和的景象,让人们无法察觉到那个窗帘四掩,房门紧闭的那套房子里的阴森寒意。

“李中凡......你怎么可以......”嘴角淌血的安妍儿此刻坐在地上,背后倚靠着餐桌的一脚,微微眯起的双眼似乎再无挣开的力气。

吴凯铭来得比李中凡还要早,但是在安妍儿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的时候,李中凡的脸色就已经彻底变了。安妍儿坐在吴凯铭的身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他一一说清楚了条件。只要他阿娆,他们保证手里的证据彻底销毁。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李中凡的危险程度,等到那一台存放着录音的手机被他彻底踩碎在脚下,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安妍儿说话的那个方向,正是客厅沙发上那个倚靠着边角,一脸慵懒与不屑之意的李中凡。

他的身上可真是干净啊,和房子里的狼藉一片和此刻颓败神情,衣衫零乱的安妍儿显得格格不入。

“妍儿,不用和他废话了,他就是个人渣......是阿娆看走眼了。”

客厅里沙发一头和安妍儿一副模样却显得更加有些精神的吴凯铭眯着眼睛,咬牙说出这句话。

虽然不在意,可听到这句话,李中凡仍是心中一紧。

阿娆,他是个人渣啊,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可是,阿娆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会永远开心无忧下去,也会一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成功的安慰到,李中凡微微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笑容。稍纵即逝,再看向房子里的那个人却换了一副冰冷的眼神。

“你们不该知道那么多的,也不应该用这些来威胁我。”

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李中凡又道,“阿娆很喜欢你们,我原本也不想为难你们的......可是怎么办呢?我爱阿娆,但是你们却不让我的阿娆省心了?”

说完将手里的手机扔到了安妍儿的脚边,随即也起身走向了安妍儿。不出意外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箍上了安妍儿的脖颈。

“妍儿!你这个混蛋!”

吴凯铭再无法冷静的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挣扎着站起身来也走向李中凡。

他已经给阿娆打了电话,他能够做的只能是奋力保住一口气,拖延时间,等着阿娆赶过来。可是现在却已然没有其他办法了,李中凡就是魔鬼,现在安妍儿的生命已经握在他的手里,危在旦夕。

阿娆,你怎么还不来......

“叮咚......”,尖锐的门铃声打破了房间里僵持的局面。

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三个人均是一怔。而事先已有准备的吴凯铭则是迅速反应过来,抓住时间就奋力用拳头砸向李中凡的右边脸颊。

“嘶......?”

李中凡猝不及防,狠狠的挨了这一拳,嘴角立时渗出一丝血液。

“叮咚......”门铃又响了一声。

李中凡心里一紧,想到了某种可能后,身体居然开始颤抖起来。

然而来不及多想,吴凯铭的拳头就再次挥了过来。李中凡心里烦躁,迅速偏过头躲过了那一拳,而后迅速起身向着吴凯铭还了一拳回来。

正中下巴,吴凯铭在李中凡的强大拳力下一个踉跄,倒在安妍儿身后的餐桌上。一个猛烈的震动,桌上的花瓶重心不稳的倒下,顺着吴凯铭压下的边角滚落下餐桌掉在了地上。

“碰!”,安妍儿的脚边碎了一地的花瓶瓷片。

安妍儿还在深深的喘气,而吴凯铭还未来得及换气,李中凡便再次欺身上前,抓住了他衬衫的领子。

又是一个剧烈的声响,李中凡将吴凯铭的身子狠狠甩向餐桌边上的柜子上,砸碎了柜子上的玻璃相框。

狼藉一片的地板上,破碎的玻璃渣子正掩盖着相框里两张明媚的笑脸。

其中一个,便是他的阿娆。

李中凡皱皱眉,随后将地上的相框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玻璃渣子,又重新放在了柜子上。

窸窸窣窣,玄关处竟然响起了钥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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