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锤挥舞，北海一七的身体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鲜血流淌落至地面之上，留下一片殷红的印记。
这些鲜血随后化作冰晶，冰晶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坚硬，而是异常柔软，冰线拖拽着他的躯壳，他残损的四肢，还有他只剩下一半的头颅，他的大脑已经被廉颇以重锤破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是凭借着寒疫体的力量，却依旧保持着活性的因素，久久不能死去。
北海一七虽然不能思考，但是他的身体却依旧保持着野兽的本能，喉间的冰晶振动着，发出了嘶哑而怪异的咆哮声，仅剩的一颗眼珠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廉颇，狂怒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之间升腾着，在他仅存的意识里，他仿佛十分憎恨面前的这个身穿盔甲的家伙，就是这个家伙，敲穿了他的头颅，碾碎了他的骨骼，撕裂了他的皮肉，将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北海一七再次蛰伏在地面，他嘶吼着，咆哮着，像是一团冰晶化成了的畸形生物。
“廉颇爷爷，到这里便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士来做吧。”
南宫启冷静地望着面前的战斗，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廉颇那巨大的身体便突然在一瞬间消散，化作一道漆黑的灵体，而他身后的那些无首的狂徒，也都在一瞬间骤然倒地，成为无数黑色的灵，静默地出现在南宫启的身后，融入了他身后的丹轮之中。
“你想不讲信用？”
廉颇的话语当中流露出一丝愤怒的含义，这家伙莫不是想要钻语言空子，再将自己收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神识之地当中去吧，南宫启的识海，和常人与众不同。
任何灵魂到了南宫启的识海当中，都会被其中的污秽之气浸染得失去活性与意识，变为静默的死灵，所以说前些日子那个想要夺舍南宫启的家伙，简直是在作死，这是南宫启术士成就黄泉颤抖真名之后除却“狂乱晋升”的又一种能力——“寂落黄泉”。
但凡是妄图钻入他识海当中的家伙，管你是漫天神佛还是天意之民，都会被他的识海吞噬生灵之意，变成没有任何意识的“魂躯”。
“不是不讲信用，而是等我出了这个秘境之后，再放你，你总不会想和一堆骸骨在一起吧？”
南宫启开口解释，廉颇听闻，也不禁凝聚神魂，扫了扫周围，只是一眼，便是发觉到此地的不同，那月光虽然真是，但是却又包含了一丝的虚假。
廉颇想了想，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可以，但是我不要再进你那里面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住。”
不过廉颇好像记得有一个家伙是不受限制的，趁着自己沉睡的时候，那个恼人的家伙，把所有的魂灵都堆在一起，然后踩着自己的脑袋玩。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没错，他想起来了，就叫……
“白起。”
对了，就是这个名字，那个该死的老东西敢拿自己的脑袋挡球踢。
廉颇回过头，狠狠地望向了那个漆黑的魂体。
南宫启也是看似懒散地回过头，望了一眼盘旋在夜九儿手心上的黑色雾气，虽然这个动作看似随意，但实际上他的血液已经是快要冻僵，身上的寒气不断地扩散，流淌到白骨扶手上，留下一层厚厚的霜雪。
“干嘛干嘛，叫我干嘛？”
“廉颇你个老东西你没看过帅哥么，看得人家都害羞了。”
白起听到了南宫启的呼唤，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夜九儿的手掌，闪动了一下，便出现在了南宫启的身边，不等南宫启开口，便是融入了他的身体，一边钻还一边开口，
“真是醉了，你的身体怎么这样冷，北海修士的寒疫体，你还真是有开拓精神，竟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修者两条路，顺天为神逆天为仙，这不是你说的么，怎么走不是走，你丫别废话赶紧的。”
南宫启张嘴反讥，骨面之下的面皮又是苍白了几分，浑身上下仿若蚁噬刀凿，可却不吭一声。
“切，要不是九丫头开口，我才不帮你呢，好了好了，九丫头你放心，保证过一会给你送去一个完整的小七子。”
白起的魂体一边朝着南宫启的脑子当中钻去，一边朝着夜九儿的方向招了招手，如果那漆黑的看不出形状的部位能够称之为手的话。
夜九儿一脸担心地望着南宫启，却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呻吟，转头一看，原来车无量已然苏醒。
“好了，专心，闭眼睛，我要接管你的身体了。”
南宫启听闻，迟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他闭上自己的双眼之前，深深地注视了一下前方的那个，曾经叫做北海一七的怪物。
北海一七注视着白起缓缓进入了南宫启的身体，突然停止了咆哮，脚下也突然止步，由极动到极静，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的瞳孔收缩，汗毛乍起，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感觉。
白色的骨甲逐渐退去，仿佛溶解的寒冰，南宫启缓缓地站起了身，身下的白骨王座逐渐舒展，然后重新钻回黄沙之中，面甲向后收拢，露出了其中的面颊，那少年生着一头的白发，根根通透宛如新雪，可是当那黑色的灵魂笼罩在他的身体之上的时候，他的白发开始飞扬而起，然后从发根开始出现了漆黑，黑色的鬼面铠甲，取代了洁白骨甲，附着在了他的身上。
南宫启伸手，那柄被他命名为“夜归来”的虚无长剑逐渐露出了自己的形状，仿若是一柄断刃的刀剑，黑色的玄色之炎于其上燃烧，仿佛可以焚烧眼前的一切。
南宫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迷蒙而深邃，清澈而稚嫩，两种相互矛盾的状态出现在了他的那双瞳孔之上，仿佛是在宣告，这双瞳孔的主人，现在换了人。
唯独不变的，只有摄人心神的双瞳。
“死去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南宫启，又或者是白起，轻轻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