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西魔域中,从来就没有优柔寡断的人,有的都是生性残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魔修,这是环境造成的,也是不可改变的,如果让迟加澄就这样安静的等死,还不如干脆现在就给他一个了断。他就是这样果决,对于任何事情;他就是这样残忍,即使对他自己。
青元宗
日渐黄昏,青元宗的长青峰很是迷人。
萧洛微眯着眼睛,任由清风拂过发丝,享受着片刻的安静。
与她并肩而坐的是一个温润的少年,同样懒散的眯着眼睛,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使整个长青峰都柔和起来,烟云缥缈中,此起彼伏的连绵山峰,恍若仙境。
不时有乘着仙鹤的青元宗弟子在各峰间来往穿行,更衬得景色醉人,如在梦中。
“阿步,我明日要去青冥山历练,你是否同去?”萧洛偏头看了看少年,问道。
被萧洛唤为‘阿步’的少年,正是萧以步,萧家的老九,六年前代替萧以媞进入青元宗的就是他。
“我明日要闭关冲击炼气十层。”萧以步撅了撅嘴,“师父要求的,不突破就不让我出关,阿洛,我好可怜。”
本就长的极是俊俏可爱的少年,这样撅嘴又迷茫的可怜样子,把萧洛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她伸手揉了揉萧以步的脸蛋,“阿步你好可爱啊!”
萧以步听罢,故作生气的瞪着萧洛,“你竟然说我这个堂堂男子汉可爱!”
看着萧以步故作凶狠的瞪着自己,那凶狠的神情却被还带着婴儿肥的圆脸给毁了,萧洛不禁觉得更加好笑,她一边笑着一边揉着萧以步的脸,“阿步你真的好可爱啊!”
萧以步看着萧洛笑的那样开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看着她。
萧洛看着对他温柔浅笑的少年,突然感动得想哭。
在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比阿步对她更好的人了。
记得刚来到青元宗的时候,她经常被萧以术还有那些自视甚高的内门弟子欺负,无意中便来到这长青峰的最高处散心,独自舔舐伤口,也就在那时,她看到了萧以步,那个在四季常青的幕遮松下冲她温柔浅笑的男孩,好像这么多年从没变过。那一年,她八岁,他七岁。
她问他,“你来这做什么?”,他说,“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他问她,“那你来这做什么?”,她说,“我也是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两人相视一笑,缘分就是这样,跨过千年的时空,也许只是为了来和你交个朋友。
所以,从那以后,两人就是朋友,最亲密的朋友。
温润如玉的少年啊,总是温柔浅笑的样子,就像那四季常青的幕遮松,常青华盖,为她遮住了所有的阴霾。
阿步七岁那年,看到她被欺负,像是疯了一样对着那些人又踢又咬,恶狠狠地说,“你们加诸在她身上的,我都替她还回来!”她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温柔乖巧的小男孩吗?
那些人不知他的身份,自然不惧,小小的他被打的头破血流,却兀自倔强的不肯低头,“不许你们欺负阿洛......”
后来执事赶来,平息了这场争端,都是小孩子,也就从轻处罚。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他和她,互相看着取笑,又傻又天真。
她成年的灵魂,好似随着入驻这个小小的躯体开始,就完成了生命的轮回。
阿步八岁那年,再一次因为她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一次,几乎整个宗门的人都知道了,外门弟子萧洛有个暴力小靠山,这个小靠山是元婴修士的亲传弟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他们所认为的暴力煞星,是多么的温柔乖巧、阳光友善。正如没有人知道她渐渐从自信开始变得自卑一样。
她是国际知名的刑警又如何?她有超高的破案直觉又如何?她有超级厉害的身手又如何?她有极为精准的枪法又如何?她有极为崇高的信仰又如何?
在这里通通没用......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她什么都没有,曾经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就像是个笑话一般,没有好的资质,意志力又有什么用?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一次又一次被人欺负、被人谩骂、被人殴打后,总结出来的现实。
她是垃圾的四灵根资质,被人鄙夷的外门弟子。
他是木火双灵根的优秀资质,青义道尊的亲传弟子。
那么多年锻炼出来的超强意志力,怎么会被轻易击垮,即使自卑,她也从来没有认输过,但是却免不了郁郁寡欢。
她是真的很喜欢修仙......想追求天道......
他告诉她,“你知道七岁那年我为什么会四处走吗?最后走到了这长青峰。”
她摇了摇头,“为什么?”
他脸上有些黯然,“因为我想我爹娘了,看不到我爹娘,我很不开心,所以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萧洛了然的点点头,才七岁的孩子,突然离开了爹娘......
他看着萧洛笑了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看到你的时候在笑吗?因为我哭的时候太多了,每次想我爹娘的时候我都哭,越哭就会越伤心,后来我就想,那我何不试试笑笑呢?然后我就笑了,然后我就看到了你,从那以后,有你陪我聊天,我就不那么伤心了,甚至变得越来越开心。”她看着萧洛,“阿洛,经常笑笑吧,你也许会变得开心,如果因为太伤心了笑不出来,那就哭出来吧,靠着我肩膀哭。”
她就真的哭了出来,靠着他小小的肩膀。
阿步九岁那年,萧以术一如既往地欺负她,阿步是她的靠山,却也是萧以术的亲弟弟。
萧以术骂她、打她、侮辱她,她忍,一年也是忍,两年也是忍,三年也是忍,别的人欺负她,她也许会报复报复,可是为了萧以步,她只能忍,她不想让萧以步知道,怕他为难。
后来他还是知道了,彼时,她被萧以术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打着,毫无反手之力,他就这样突然出现了,眼中的神色真是从未有过的复杂,他带她离开时,看着萧以术,一字一顿地说,“姐姐,别让我讨厌你!”
她不知道萧以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萧以步的小脸上,不复往日的温暖柔和。
那以后萧以术果真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