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志》中并没有具体记载顾庭寞和凌水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以媞也无从得知,却还是能够想象的到,一个花心滥情的男人,还是魔宗堂堂的宗主,自然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即使是正道第一美人又如何,这世上美人何其多也,怎会为了一个美人而放弃整个天下的美人,凌水寒因此深恨顾庭寞辜负了自己,由爱生怨,由怨生恨,最后‘恨屋及乌’,竟连整个魔道都恨上了,并为此使魔道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萧以媞不禁想,凌水寒确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不仅设了这样一个惊天大局,还能自创篡改魔道功法,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为了一己私怨,却害整个天下因此遭殃,当真是罪孽深重。
这样想的时候,萧以媞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竟然还有资格说别人吗?凌水寒固然是因为一己私怨而害了苍生,可是自己呢,自己不还是因为一己私欲想要振兴魔道,再发动一次正魔大战。
萧以媞当时因为想着飞升灵界后,向向隐讨要接下来的魔功心法,暗自下定决心要振兴魔道,夺回属于魔道的地盘,如果不是因为魔功心法的话,魔道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魔道灭不灭亡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一个是为了一己私怨,而毁灭了魔道,一个又因为一己私欲,想要振兴魔道,当真是一丘之貉,萧以媞暗暗鄙视自己。
萧以媞这样想着,脑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停止,十万年前,魔宗又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他的名字叫向隐,也被魔宗之人尊称为向祖。
向隐深感魔道势弱,满腔的振兴魔道之志,力挽狂澜,倒真的是起到了效果,可是毕竟魔道势弱已经数万年了,积弊已久,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挽回的了,向隐却并没有放弃,而他又是世上罕见的炼器大师和阵法大师,炼器和阵法的造诣颇深,最后积累了万万的财富,有了财富就是有了修炼的资源,有了修炼资源自然就有了实力,无论在什么地方,凡人界还是修真界,实力就是取胜的关键,魔宗的实力稳步提升,也带动了整个魔道。
正所谓根除一切恶源,釜底抽薪,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向隐终于找到了魔修嗜杀成性的原因,竟然是功法,虽然以前的魔修功法也是残忍血腥,以吸食修士身体之精华、元神进行修炼的魔修比比皆是,可是那也只是功法邪恶,魔修自己的意志、精神却还是清醒的,可是如今的魔修功法,竟使魔修的意志都被摧残,许多魔修进阶越高就越嗜杀,甚至最后空有躯体,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要杀人,他们只知道杀人,只喜欢杀人,完全变成了不自主的杀人机器,就像是正道修士走火入魔后的情状。
向隐闭关百年,终于修复了功法,新的功法甚至比从前的功法威力还要巨大、还要高深,他把这些功法散给众魔修,魔宗修士从此增多,魔宗实力也在稳步提升,可是当时的魔道却还是一片散沙,大大小小的魔修门派是数不胜数,向隐深深明白,要想彻底改变魔道的处境,就需要改变整个魔道,只有整个魔道实力提升了,才有能力和正道修士抗衡。
可是其他的魔修门派怎么可能会听一个魔宗宗主的指挥,他们不理会向隐的苦苦相劝,反而误会向隐野心太大,竟然想要吞并其它魔修门派,使整个魔宗做大,这种谣言一传十、十传百,除了魔宗,整个魔道都不再相信向隐了,向隐深感痛心疾首,深恨这些人的愚蠢,因为不甘心自己的一番作为就要这样付诸流水,向隐决定发动魔宗众修士吞并其它的魔修门派,目的就是一统魔道,统一魔道后自然所有的魔修都要听命自己,那重振魔道才会有可能。
虽然向隐也明白,这样做还是会削弱魔道的势力,可是就这样放任下去,魔道迟早是要灭亡的,成大事者不能因为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远的利益,只有真正革除了魔道的积弊,才是去伪存真,魔道真正兴盛的时候。
向隐的一番作为早就已经被正道修士看在眼里,向隐改良了魔修功法的事情也是不可能被瞒住的,正道修士明白,一旦向隐统一了魔道,那魔道的振兴就指日可待了,正道修士怎么能够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要有所干预。
在向隐吞并了一个又一个的魔修门派之时,更多没有被向隐吞并的魔修势力竟然联合起正道修士一同对付向隐,这场明争暗斗整整持续了三百年,向隐心中嘲讽,正道修士都轻而易举想明白的事情,这些愚蠢的魔修却还是这样冥顽不灵,难道被篡改后的功法不仅能让修士神志不清,还能降低智商不成?
此时的向隐也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还差一步之遥就要进阶化神,要是能度过雷劫的话,就能飞升上界了。向隐自知自己杀孽深重,觉得能渡过雷劫的几率只有三成,但向隐却并不害怕被雷劈死在渡劫过程中,只是担心魔道就这样势弱下去,他不甘心!
他整整花了千年的时间来改变这一切,怎么能够就这样功亏一篑,他拼命压制自己的修为,带领众魔修亲自上战场厮杀,正道的元婴期修士也不甘示弱,纷纷加入战场,就这样又过了一百年,向隐拼尽一百年的心血才堪堪吞并了两个魔修宗门。
向隐虽然拼命压制修为,可是化神期还是到了,也许天道都为向隐所感动,也许是因为向隐本身的实力就超强,他成功地渡过化神雷劫,这一天,不仅魔宗修士为向隐高兴,就连正道修士都真心为向隐高兴。这瘟神终于走了!正道修士这样恨恨的想。
接引之光笼罩了向隐,向隐在接引之光中缓缓飞升灵界,他看着这片土地,他看着跪在地上虔诚看着他的众魔修,活了两千多年的大男人就这样流下了眼泪,“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他缓缓的说道,那一刻众魔修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嘶声哭嚎,那一刻不知道感动了多少的修士,无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在那一刻,沐浴在众人钦敬目光中的向隐,在接引之光中缓缓消失。
萧以媞看到这里的时候,早已经眼圈泛红,她好似逆转时光回到了十万年前,看到了战场上为魔道修士战斗的向隐,看到了为魔道振兴而呕心沥血的向隐,看到了那个被众魔修虔诚跪拜的向隐,看到了被人冤枉时无助寂寥的向隐,也好似看到了向隐的绝望、愤怒,还有对魔道的那种深沉的爱。萧以媞突然感觉很羞愧,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为自己的鄙薄所羞愧,纵使自己的资质、功法、灵宝无一不缺、无一不好又如何?终究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萧以媞恭敬的看了看向隐的巨大雕像,这次终是万分恭敬的跪了下来,虔诚而又恭敬的拜了三拜。再抬头时,萧以媞的眼神似是变化了些许,变得坚定了,变得无畏了,同时也暗暗坚定了心中的某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