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欢还是对着季松罗笑,眼睛里溢满了宁静而冰冷的湖水。
孟景皓心里咯噔一跳,陆煜欢说过一个故事,有一个旅人在沙漠里行走,碰上匪帮,要拿走他的水和身上的财宝,旅人不肯舍弃财宝,放出了毒雾,所有人都死了。他、叶兰蕙和施闲戈,此刻都是旅人,他们不舍弃陆煜欢,不舍弃这件连城财宝,那么他们和学院就会全部同归于尽,剩下的势力会因为损伤程度不一样而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战斗,他们都是iceberg过标准线不知道多少的人,碾压平民就像碾压蚂蚁那样简单。可是孟景皓不想走,他坚信这件连城之宝是一柄利刃,能带他们逃出生天。
可是陆煜欢对着季松罗笑了笑,回过头去,将一张张扑克牌扬出,道:“孟哥,你们是旅人啊。走吧。”
“走吧。”陆煜欢从那个布袋里,摸出一把一把的扑克,低头笑着嘴里哼着小调儿歌。
再没有说话声,只有山风掠过的树林洒开沙沙的风声。
“陆煜欢,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送他们走。”
陆煜欢眼睛都笑得弯起来,地上的扑克全部往苍蓝的天上冲去,斡旋的飞机,悬浮的学员军士的血花在空中漫开,那阵血雨,像极了陆煜欢几年前跪在雨里损去大半身icberg留得顾嘉一命时的情景,那是个大雨的天气,雨冰凉冰凉地浸透了陆煜欢,陆煜欢却无知无觉,那种寒冷的意味,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冷得叫他觉得外头的冰雨都有了些暖意。那阵子血雨还是热的,可是陆煜欢觉得冰的紧,可她知道,她整个人再怎么难受,也不能瑟缩一下。她要是抖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救第七序列,没有人能救叶嘉树,没有人能救季松罗,也没有人——能救顾盼生。
“因为,这里我只能叫一个人活下来,我是要救他们,才来这里的。我是要救他们,才来这里的。我需要你,更需要你活下来。”
“我觉得,有我在,你就可以好好地活下来,不用担心啊。作为空间和未来的我们,可不会真的失去自己的。”季松罗挽了挽袖上的素口,眉眼间溢满了血光。
“我终于找到你了。”陆煜欢在古旧的建筑里,如一阵狂躁的风,席卷了整间精舍。十几张泛着老旧黄色的符纸带着剑锋凌厉地扫出,山风静止,传出若有似无的割碎衣衫的声音。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少年的西服碎了一角,但一眼看去还是格外庄重。西服外套格外妥帖,没有一丝褶皱,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好,像是来赴一场庄重的典礼。
“聂、光、庭。”
“陆、煜、欢。”
——“我来取你狗命了。”
泛黄的符纸不断地从空气中切割出血光的弧线,聂光庭的咒印几乎是密不透风地朝着陆煜欢扑过去,一个一点一点被封锁五感,一个一点一点被切开生命的轨迹,未来的方向。
陆煜欢强力忍住跌落云端的想法,她看到的未来,像是一套扑克。选择成为皇帝,或是,普通的数字,都是自己的决定。如果,如果自己死去的话,一切失去的东西,都可以解决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离开之前,需要解决的事情,只有一件,打开渺茫的未来的方法,只有一件,那就是,解决聂光庭。
所以,绝对绝对,不可以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