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伴着那骇人的雷声入睡的。天漏了。雨势很大,我听着那没有丝毫减弱气势的雨声。这像是南方的骤雨。猛烈。浩大。只是时间没有那么的迅捷。我入睡时,暴雨还在窗外嘶吼,迷蒙之间。我还在想着房山那一带估计又要被淹了。也笃定了早上的航班会延迟。
一夜无话,当我揉着发涩的双眼看着铺子门外的情景时,我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天气非常的晴朗,在六点过的时段。我竟然在晨日的光辉里感受到了接近午时的炎热。天上没有一片云。这天,蓝的透彻。蓝的洁净。不像是帝都的天。
若不是街道阴影处还有些未蒸发的积水。昨日的暴雨,就像是一场记忆深刻的梦。
叶云生非常没精神的催促着我们上车。昨天断网,他睡得应该很早。我并不清楚他这么没精神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小视屏看多了,也许是动手次数过于频繁了。眼袋乌青。嘴唇发白。整个一纵欲过度的状态。
其实他只需要把我和叶放送进地铁就行了。赶飞机什么的我们一致认为地铁靠谱点儿。早高峰的路,那不是人呆的地儿。
叶放还是那么高冷,屁话也不说一句。车上的我也是无聊,拿出手机看了看。
网络已经恢复了。心心念念昨晚的地震新闻总算是可以看了。点开一看。这叫什么事儿!
地震原因并不明确。黔州并不是地震带,虽然它会在四川盆地地震带出现剧烈震动时连带产生轻微的震动,但绝对不会像新闻照片里那样凄惨。
震级上了八级,但震源一直没没找到,地震监测局也没发个声明。网友倒是都在说能在非地震带玩这么大的没几个组织,估计在地下溶洞搞什么大实验了,要么就是地底实验室炸了什么的。
我想了想,还是关了手机,这地震来的蹊跷。我心中的不安更加的壮大。笔记里的内容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最后的冢记里写的非常清楚。民国四年开启了这个东西。百年之后的浩劫。民国四年。元年为1912。那1916年就是民国四年。百年之后。那就是今年!
我突然不敢想了,从昨天开始,我一直都强迫自己把这个笔记里的事情当做一个民间的传奇故事。
我没有证据相信。我也没有相信的必要。
对,没有相信的必要。
叶云生的状态似乎是非常的差。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到了地铁站他放下我俩就急急忙忙的开车跑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子消失在车流里。
这小子做事可从来都是磨磨唧唧的。就是女朋友跟人跑了都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他应该是吃坏肚子了。”叶放清冷的声音从我的后脑响起。
“谁知道他在房间里吃了什么,油条都能放一周的人。”我和叶云生拖着行李往地铁口走去。
“肉不新鲜。”
“诶?啥?”我有些闹不懂叶放这装逼面瘫的思维了。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叶放看我表情似乎带着蔑视“昨天的鸭子不新鲜。所以他闹肚子了”
“原来如此。不对啊。我们这不都没事么。”我有些怀疑叶放的说法。
叶放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身体好。”
这下倒是我尴尬了。我忘了叶放是从部队里出来的,也忘了我这好过头的肠胃。
“靠,全聚德就这德行?不行,下次投诉他”我心虚的看着叶放。叶放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的挑了下他那生的极其好看的颇有男人味的剑眉。
我不清楚他这个表情的意思,三分的戏谑,七分的漠然。
航班并没有晚点。我们也并没有误了时间。从帝都到哈尔滨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加上起飞前的等待塔台指挥的时间。绕跑道的时间。还有降落后的拿到行李的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
飞机准点的起飞了。
我非常的紧张,恐高症很难克服。在地铁上时我就非常的局促,以致叶放问我是不是便秘了。现在飞机已经脱离了跑道。开始大幅度的爬升。
上升的速度很快,我有一种被压在椅子上的感觉,浑身的血液流动不畅。耳膜的不适也开始加剧。我闭着眼睛不敢睁眼,我怕我一睁眼就作死的看窗外,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看着自己离生还高度也越来越远。
爬升的过程还是非常平稳的。托了今日的帝都早上那不自然的炎热的福,无风无云。很快,飞机开始调整角度,由爬升开始变为平飞。
转换角度的时候,由于速度变化,会产生类似失重的感觉。
飞机微微的一沉。我直接抓着东西开始发抖。该死的。我的手心全是汗。我不敢去看叶放,我怕我这怂样会被他嘲笑,只是我也清楚我的脸色差到了什么地步。我只能默默的祈求,这个在部队里玩惯了高空项目的人能闭目养神,千万别看我!
飞机的爬升到完全平飞是要分成几个阶段,这是用来穿越不同的空气层。
一会儿一下的失重感惊得我泪腺开始分泌液体,我真的很想哭,恐高症患者的痛苦真的不亚于直面死亡的威胁。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飞机已经进入完全平飞的巡航模式了,浑身肌肉紧绷到酸痛的我总算松了口气。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抓够没有。”
我一机灵,猛的一下睁眼。就看到侧着身体看着我的叶放。脑子当机的我张嘴只能发出一声沙哑的“啊?”
“我说你抓够没有。”松手。叶放低头看着我的手。
我顺着叶放的目光看下去。这才发现我刚才光顾着害怕,也没注意我抓了什么。现在我的手依旧是紧紧地抓在叶放外套的袖子上。
我连忙撒手,不听的道歉,得,刚才我还担心被叶放看到我不对劲儿的脸色。我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他直接连我这怂样都看了。我还怕个鸟!
倒是叶放这个神经病。大夏天的,穿着黑色的长衣长裤不说,还穿着外套。我知道部队常规着装比这一身还要热,但对于我这种穿着短袖吹着空调还汗流浃背的我来说,这很******。
叶放是个闷葫芦,倒是没有多问我什么。但我发誓我从他那淡漠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名为嘲讽的情绪。
我有些不爽。我恐高,我自豪行不。
我微微的抬起后背坐直,背后的冷汗让衣物拈着我,非常的不舒服。
巡航阶段非常平稳,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当初在回黔州的的飞机上时我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x航的客机比较旧,再加上山地地形,降落时机身抖的那叫一个凶残。
我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巡航也要结束了。剩下半个小时用来下降高度和着陆。果然,广播里传来了空姐播报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预计在北京时间11点35分降落在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哈尔滨地面温度34摄氏度。请您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靠窗的旅客请协助打开遮光板。请您再次确认系好安全带!各种电子设备处于关闭状态!我代表全体机组成员感谢您乘坐天合联盟成员中国xx航空公司的航班,祝您旅途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下降时我并没有像起飞时那么的害怕。也许是知道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我没有再丢人的揪着叶放的袖子不放。
我看着窗外飞略的云层以及渐渐清晰的地面来转移注意力。飞机视角的好处还是有的,至少没有过山车的冲下索道那种强烈的冲击感。
飞机开始微微的晃动。我知道。飞机准备着陆了。而这时,广播里也传来了空姐播报的声音,我以为是降落提示,可谁知,这一切都改变了。
空姐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安,带着微微的颤抖。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机场流量控制,本次航班将延迟降落时间,等待塔台指挥。在此期间请您再次确认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
也许是我自身的原因,我感受到了空姐语气中的慌乱。我那颗脆弱的心又悬了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飞机以特定的角度在机场上空盘旋,今日的能见度很好,我能看见机场起降跑道的情况。我看了闪烁着警示灯的消防车,也看见了横在起降跑道上的冒着烟的客机。
下面出事故了。我趴在窗户上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看着下面,因为飞行视角的原因。我必须贴在窗户上。
叶放伸手把我拉回了座位上。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才发现。叶放的表情无比的严肃。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出事了。”叶放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翻着白眼。心想当然出事了,我不瞎看的见。但我不能这么回答他,只能哦了一声。
叶放并没有在意我回了什么。自顾自的开始说“民航客机一般携带比实际需要多半个小时用量的燃油。而燃油耗尽的客机,引擎不会同时熄火。落地方向不可控。容易坠毁。”
我一抖,什么来着?坠毁?半个小时?赶忙就要看手上的表。
叶放突兀的拽住了我的胳臂。
“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一声类似于爆炸的声音。飞机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该死的,左边的先报废了。
客舱里一片尖叫。而飞机广播也开始播报。只是内容如同死亡通知书。
“飞机故障即将着陆,请您系好安……”空姐焦急的声音突兀得到消失在了电子忙音中。
而我在剧烈的晃动和要命的失重感中。心里只剩一个想法“妈的,完蛋了,遗书都来不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