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素月泠看着德全酒楼里跑堂的伙计轻声说道。
“啪”那个人听见声音后愣在当场,手中的盘子也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纪寒看着眼见得女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看面相却绝对未曾见过。
“师兄?真的是你!”素月泠兴奋的说道。
“你是?”纪寒疑问道。
“我是小月啊,师兄。”素月泠拉着纪寒的衣袖高兴的说道,不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想起自己已经易容。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拉着纪寒就想往外走。
“去哪儿啊?”柜台后面一直都盯着账本的掌柜,眼都不抬的说道。
纪寒低下了头。
“师兄,怎么了?”素月泠轻声问道。
没有等纪寒回答,掌柜的先说话了,“想走,把账还清就行了。刚才那盘菜,一百二十文,加起来一共二两二钱,给你免掉了八十文的住宿钱。但打碎了盘子,所以今天没有工钱。就这么多,拿出来就可以走。”
徐阳从后面站了出来,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照剩下的钱再摆一桌,送到雅间去。”
也不等掌柜的答话,直接带着素月泠和纪寒上了二楼雅间。
十两银子,莫说在德全吃一顿,就是吃一天也没有问题。这种地方的酒楼和京师那种地方万万不能相比,京师里面大酒楼的菜一盘几十上百两银子都很常见。而德全在庆阳甚至都排不上号,一天能赚个十几二十两就算过年了。
雅间内,素月泠一直拉着纪寒的衣袖,而纪寒也一直沉默不语。
“兄台,在下徐阳,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纪寒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天池派纪寒。”
“大师兄?”徐阳惊讶的说道。
纪寒疑问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徐阳这么称呼他。
原来纪寒就是素月泠经常挂在嘴边的大师兄,天池派大弟子,天瀑剑下一任传人。
而在渐渐的交谈中,徐阳也了解了为何纪寒为何会沦落到在酒楼跑堂。
前一段时间,纪寒接到有人送信,信上写着素月泠师妹被困在定安江周边,落款人正是师妹本人。那时素月泠还没有定居在莽山,所以地点也只说了个大概。纪寒禀报掌门师傅之后,瞒着素月泠的师傅下山来寻。
问题是,纪寒整日在山上练功,若说山中一草一木,他无比熟悉。但下得山来,寸步难行。先是被几个生活苦的小孩子偷了钱包,虽然当场抓住,但因为不忍心,大部分的盘缠都赠与了他们。又因为不认识路,盘缠基本花的干干净净。幸好找到定安江源头,索性拉下脸来混了个位置。因为身穿白衣,像个仙风道骨的侠客一样,船家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他没钱。但路程之中,因为身上没钱,纪寒生生饿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快到衡阳临江镇,下船的时候要收钱了,纪寒支支吾吾拿不出来,被船家喋喋不休的骂了好一阵,十分的难听。纪寒就将自己出生时就带着的玉佩当了,换了钱之后给了船家船费,也没剩多少。辗转来到了庆阳府,一顿饭把前两天的都吃出来了,结账的时候发现,剩下的钱根本不够。老板看他不像是故意吃霸王餐的,就叫来官差,商量怎么办。最后定下来,纪寒要为德全当十天的伙计。一开始只是在后面洗碗洗盘子,但在纪寒打碎了几个之后就荣升跑堂的了。原本的跑堂可以一下端几盘菜而不洒,但他一次只能端一盘,还不见得能完完整整的。
掌柜的不可能安排他去当厨子,记账什么的都是自己来的,所以根本就再也没有合适的位置安排他了。纪寒也只能在跑堂的位置固定下来。
一个冷冰冰的大侠,每天要打起笑脸招待客人,这心里的郁闷与落差可想而知。
徐阳在旁边忍住不笑,素月泠却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纪寒瞪了素月泠一眼,素月泠赶忙摇起纪寒的胳膊道歉。
三人聊了一阵,素月泠也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纪寒。
“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怎么样了?”纪寒对素月泠说道。
素月泠背过身去,不愿摘下来让大师兄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
“你不让师兄看你的样子,那你把师兄叫来干什么?”纪寒问道。
“我…我……我原来想让你带我回山上。我不想下山了。我想师傅。”说着说着,素月泠就哭了起来。
徐阳急声道:“别哭,易容之后最怕的就是哭,哭完这易容也就完了。”
“别哭了。你说回山咱们就回山,到时候让师叔看看就行了。师叔医术那么高,一定能解得了这种毒。”纪寒轻轻拍着素月泠肩膀说道。
“可是,我和徐兄已经商议好要去其他地方解毒。”素月泠说道。
纪寒看着徐阳,他看不出来一个武功比他低了不少的人医术比不上素月泠的人向怎么帮忙解毒。
徐阳也不瞒着,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所以你们现在是要取万毒丹然后去天涯海阁?”纪寒问道。
两人点了点头。
“有几分把握?”纪寒又问道。
“大概不到六成。”徐阳思考了一下答道。
“难点在哪儿?”
“我现在练得功夫时日太短,不能百分百爆发,并且到时候可能需要控制的庞大内力,毕竟我心境太低,难以控制。”徐阳说道,“当然,若是再给我半年时间,成功率起码增到九成。”
可是纪寒没有接话,只是又问道,“若是失败,我师妹会怎么样?”
“失败?”徐阳看着纪寒喃喃的说道。
素月泠也愣了起来。
纪寒看着他们二人的表情,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失败!
“失败只有两种可能,死,或者生不如死。并且还是你们两个都有这种可能。”纪寒冷声说道。
正在此时,楼下喧闹了起来。
“几位爷,几位爷。”
“谭掌柜,今天你们的红包该交了。”一个混混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堂正中那张桌子旁,脚一伸就架到桌子上了。
“二哥啊,前几日三哥已经来过了,这个月小店已经交给三哥了。”谭掌柜低声说道。
“怎么,老三收过我就不能收了?”那位二哥说道。
“不是,您当然可以收。不过小店再交就亏本了啊。”
“怎么能让你们亏本呢,是不?这样吧,谭掌柜,我们老大说了,为了加强咱们的合作关系,我们决定不再收您的红包,改为入股如何?”
“入股?二哥别是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股金我都带来了,你看。”那位二哥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不过二两。
“这?”谭掌柜指着那二两银子说道。
“我们四海帮,要学那天门,做大做强自然是离不开乡亲父老的支持,所以嘛,帮主决定加强与各商户之间的联系。这加强联系,最紧密的不过是入股,但我们照样还会给大家提供保护的嘛。”
谭掌柜拿起那二两银子,递到二哥面前,摊开手问道:“四海准备要多少股份?”
显然,谭掌柜是怕了四海帮,准备拿出一点点股份出来,里外里和给红包一样。
“不多,四海只要四成九,谭掌柜还是大掌柜嘛。”四海帮二哥大言不惭的说道。
“四成九?四海帮是不是疯了?”周围人议论纷纷。
“八成那四海的张海龙又攀上了哪位大官,现在的徐知府到了任期就要回京述职,新来的肯定和四海有关系。”
“衡阳提前收赋税的时候,徐知府都跟不想管似的,可见早就有下来的消息。”
“瞎说什么,衡阳收粮是玄武军的事,关徐知府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你忘了几年前那杜家老酒坊着火,凶手就是徐知府法办的,虽说把四海帮打了个半死,但不时没死嘛。四海真正的后面是谁?那不正是这块地面上的王?”
“嘘,噤声,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走走走,进去喝酒,以后这德全酒楼姓了四海,这一盘猪头肉,不得涨的跟一盘银子差不多。”
“就是就是,喝酒喝酒。以后只能换地方了。”
谭掌柜听到四海想用二两银子入股四成九,真个感觉这四海是要疯了。还拿天门比较,杜老板的女婿入了天门,杜家酒坊卖的酒比原来长了一倍不止,而天门从来没说要从酒坊抽CD是酒坊自愿上交的。
只是这手里的银子拿起来不好放下。一旦拒绝,莫说四成九,夜里泼油点火都可能。自家又没有加入天门,也没有杜家酒坊老板那把子力气,官府抓不抓得到凶手,反正自己肯定没好。
正想着,后面跑堂的把徐阳点的菜拿出来了,正欲上楼梯,那二哥招手喊道:“兔崽子,没看到你二爷这还空着呢嘛,还往别处端。”
“二爷,这是给楼上客人用的。”小二说道,“我通知后厨给您现做?”
“怎么的,楼上的我就不能吃了?还现做,爷不知道你们给爷做菜的时候多放盐?老三上次在这把牙崩掉了,是不是你们掺的沙子?妈的,没一个好东西!”
言罢,直接从小二手上端过那盘菜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原来,但凡后厨知道是四海帮这些收保护费的人来蹭吃蹭喝,一定会趁机做点小动作。不过也没敢做太恶心的事,就怕其他人也受不了,就得不偿失了。
四海帮二哥也不客气,拿了两根筷子就要夹菜。却不防不知何处飞来一物,齐齐将手中筷子打断。
“我们的菜,你也敢动?”一道声音传来。
“谁,谁打扰二爷吃饭?有种的站出来?”四海帮二哥匆忙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跟班小弟也手拿朴刀警惕着看着周围食客。
“你若花钱,菜随你点。你若坏了规矩,也别怪他人。现在赶紧滚出去,别坏了爷的兴致。”说话人还是没有露面。
“何方鼠辈,躲躲藏藏。二爷堂堂四海帮二当家的,会怕了你这苟且之辈?”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道幻影从楼上快速飘下,眨眼间又回到楼上。而在众人眼里,那人就像是突然站在那里从没动过,但众人手里的兵器尽皆丢失。
“你……你是谁?”
“天门,断月。”
“啊,是他!”
“断鸿翼魔,断月!”
“怪不得轻功如此了得。
四海帮二当家收起自己的表情,笑着寒暄道:“原来是天门的朋友。既然来到四海帮,何不下来喝一杯?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哼,你们四海帮,断某岂会放在眼里。莫说你们几个,哪怕你们的帮主在这里,你看断某会不会高看他一眼?”
“姓断的,别太嚣张。在我们四海帮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们天门撒野。你以为天门还能嚣张几天,官府精兵不日即将南下,踏平你们的老巢不费吹灰之力!”
“笑话,你以为官府会听你指挥是怎地。莫不是自己做梦当了大将军?哈哈哈哈。”断月笑道。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既然告诉你就不怕你跑回去通风报信。总有一日,你们天门会灰飞烟灭。”言罢,对左右说道,“我们走。”
“慢着。生意没谈完,这么走怕不大合适吧。”纪寒出门说道。
掌柜的看到是纪寒出来,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回去。
纪寒缓步走下楼来,对谭掌柜轻声说道:“掌柜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几日承蒙掌柜的照顾,纪寒要是不回报点什么是不会心安的。”
素月泠也走到纪寒身边,点着头。
无奈,徐阳也只能出了门跟在后面。
那断月本想就这么放过四海帮的人,却不料有人出来想解决四海帮入股的问题,正饶有兴趣的打算看戏,却发现熟人来了。
“徐兄弟,真巧啊。”
徐阳也只能无奈地回应,“断兄。”
“一会儿,喝一杯?”断月问道。
徐阳拱了拱手,就算是答应了。
那四海帮二当家,看着阻止他离开的人,看面目倒是一表人才,不过身上是跑堂的衣服,料想定是这小二想趁着断鸿翼魔断月在的时候,让自己认为这德全酒楼是天门罩的,好打消入股的心思。
“你这小厮,莫不是有其他买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