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截命石匕
老者食指轻点液体小球，随后就在手指离开小球的时候，一条晶莹的液体丝线，就这样宛如有粘性一般粘在了老者的食指之上。抬手间在面前的空中一阵虚画，转眼间一副五彩斑斓的小型阵图就完成了，在这小小的阵图之上，遍布复杂又数量众多的古文，五色流转间透出阵阵可怕的生命波动，仿佛这个个古文都是具有生命一般，而由这众多古文所构成的阵图，就如同生命的源泉一般，无时无刻都在向外喷薄着巨大的生命之力。
阵图刚一完成，老者面上的血色再一次消失殆尽，之前那一株仙草竟只能支撑如此短的时间。
就在这时，老者面前的神秘阵图突然腾起一团雾气，而这股雾气立刻便被老者大口的吸入口中。
得到这一团雾气的帮助，老者面上再次泛起一丝血色，而神秘阵图也变得稍稍暗淡了一些，可见，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这样犹如续命一般的状态下，时间与头顶的劫雷依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老者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但是随着大量的血液消耗与补充，一阵阵可怕的眩晕与疲惫感袭向老者的头脑与双眼。他咬了咬嘴唇，试图用这一丝痛楚来保证自己仅有的清醒。
随着一阵阵冗长，繁杂的口诀响起，老者双手疯狂的舞动起来。随着老者的动作，覆在夜辰肉身之上，绣着鲜红命字的幡布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随后竟无风摇摆着飘了起来。
鲜红的命字此时腾起剧烈的红光，随后一团火光从其上毫无预兆的腾起，点点火花点燃了正面幡布，转眼间便只剩下一个燃烧着火焰，鲜红似血的命字悬于夜辰肉身之上。
同时和幡布在一起的青纱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上的雷电的轰鸣声愈加沉重与急促。
‘咔嚓’
一阵惊雷响起，天劫愈加急促，一道纯青色闪电急劈而下。
这次一次抗下青色劫雷的不是紫金长棍，而是老者丢出的三枚铜钱。只见青色劫雷与三枚铜钱狠狠的接触在一起，一声炸响充斥在天地间，四窜的电蛇在天空和地面上游走着，不过好在已经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了。
老者舒了几口气，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半，照这样下去，自己应该能够成功。
‘叮..叮..叮....’
老者看着掉在地面上发出几声脆响的破碎铜钱，叹了口气，这几枚铜钱跟了他许久，从他老师亲手赠予他....直到现在。
低下身将几枚碎铜钱捡起来揣进怀中，老者抬起头，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悬浮着的燃烧着火焰的鲜红命字。
‘开始了。’老者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是讲给谁听，还是....讲给自己听。
老者抬起一只手臂，缓缓的向着面前的命字伸去。刚一接触到，命字之上的火焰顿时剧烈的翻动起来，似乎在渴求着，兴奋着....期待着。
‘哈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楚的从老者口中毫无保留的宣泄着，一种被撕裂的感觉从灵魂深处出现，并且愈加强烈。
只见从老者眼，口，鼻，耳，七窍处钻一缕缕幽蓝的‘雾气’，这几股‘雾气’赫然便是老者的三魂和七魄。
人的三魂为，天魂，地魂和命魂。七魄为，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和英。而天冲、灵慧为天魂之****英为地魂之阳，阴阳相交产力与气，这些合而为一变出现主命的命魂，而中枢魄便是与命魂相连。
而夜辰三魂七魄已缺损，缺的便是最主要的命魂，精魄，气魄。而损的较多，基本都有损伤，不过损伤较大的为力，和英。
一个人的若缺损到如此地步，连转世投胎都做不到，甚至想变成鬼不可能，只能浑浑噩噩的，在一段时间后魂飞魄散，彻底的消失在这世间。
现在老者欲要夺天换命，这本就为逆天之事，欲用自己的魂魄去修补夜辰的，难度极大不说，在修补的同时撕裂、拆分自己的魂魄更是痛苦万分。
只见一缕缕游丝般的细丝从老者魂魄中伸出，连接到鲜红的命字之上，去修补在其中的夜辰的残魂。
在这痛苦又漫长的时间中，天上的劫雷一次次的落下里，每一次的落下都有一件老者事先准备的宝物损毁。
就这样足有半个时辰过去，地面之上的宝物早已所剩无几。而这时的劫雷也早已不是一个宝物顶一次便能够抵挡的了，现在每一次劫雷落下都要三到四个宝物去舍身抵挡。
而当这些宝物用尽就只剩最后的紫金长棍了。但这个伪仙器在斗过婆雅稚后，还能留有几分威能，谁也说不清了。
...
...
...
‘咔啦啦啦’
一道劫雷过后，地面上已然空无一物，宝物终于用尽。而且就算这样这一道劫雷最后仍然需要紫金长棍去抵挡剩下的部分。
老者面前的命字之上火焰已经只有几缕微弱的火苗，看样子夜辰灵魂的修补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然而这时怕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此时的劫雷每一道落下都可能是夜辰与老者的休止符，而的老者在施法结束之后还能否有命活下来也是个未知数，甚至....他是否能坚持到施法结束，同样是一个未知数。再看老者胸口的石匕之上，血色纹路也快消退殆尽，悬于老者头顶的小小阵图此时也已经黯淡无光，随时可能消失，而随之消失的还会是老者和叶辰的命。此时此景，好似已经有一道阎王的催命符悬在二人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
‘轰隆....’
天上的劫云中，黑色的劫雷翻滚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酝酿着什么。
就在鲜红命字之上的火焰即将熄灭之际，天劫终是不打算放过夜辰一般的降下了一道漆黑的劫雷。
在夜辰身边守护着的紫金长棍顿时毫不犹豫的，便迎头撞向了紫色劫雷，去完成它的任务。一声巨响过后劫雷消失，紫金长棍剧烈翻滚着飞了出去，棍身之上的紫色也暗淡了少许。
而就在此时，天上又一道更加可怕的紫色劫雷突然出现，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向着夜辰与老者劈去。紫金长棍奋力的止住身形，奋不顾身的再次向着这道可怕的劫雷冲去。
可惜终究是力有未及，凭着非全盛时期的力量连抗两次劫雷，还是最可怕的两道劫雷，连紫金长棍也终究无能为力。
‘咔’的一声脆响，一道细小裂纹出现在紫金长棍的棍身之上，并且伴随着剧烈的冲击再一次被击飞了出去。不过这一次的劫雷却并没有一同消失。不过身为伪仙器的长棍也并非只是叫着好听的，此时的劫雷早已缩水了数圈，仅剩小拇指般粗细的向着夜辰与老者劈去。
同一时间，下方的一切也已到了尾声，鲜红的命字之上再无半丝火焰的痕迹，此时的命字亦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无半点瑕疵。可对面的老者此时却面如死灰，此时完全是凭着一口气，一个念头坚持着，支持他完成最后一步，让夜辰的灵魂归位。
就在老者引导着命字飞向夜辰的尸身归位的时候，紫色的劫雷落了下来。
‘不！’
老者怒吼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即将功亏一篑，他仿佛回光返照般的纵身扑向紫色劫雷。刚一接触到紫色劫雷的老者，顿时仿佛如被巨锤砸下，并伴随着一股毁灭的力量直冲入体，同时老者头顶的小阵也顷刻间破碎，消失。
‘噗’一口鲜血自老者口中喷出。
就在老者即将被紫色劫雷毁灭之际，老者胸口之上的石匕乍现出一道血色豪光，一股诡异切强大的力量自老者体内悄然出现，向着体内的雷劫的力量反扑而去。顷刻间老者体内的毁灭之力消失殆尽，整个人也如同破麻袋一般滚落在一旁，同时滚落一旁的还有本插在老者胸口上的石匕，而此时的石匕身上的最后一丝血色才慢慢的彻底消退。
被紫金长棍和老者接连舍身挡住紫色劫雷，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本就只有小拇指大小的劫雷，此时怕只有头发丝粗细，仿佛再有一阵风都可以吹散它。然而就算如此，它仍旧不顾一切的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但此时的劫雷早已无力将夜辰彻底毁去，最后竟将最后的力量全部扑在即将彻底归位的夜辰魂魄之上。
劫雷的仅存的力量全部倾泄在夜辰脆弱的魂魄之上，本以完美无暇的魂魄，被劫雷最后的力量再次击出几道裂纹，和细小的缺口，随后缓缓的彻底融入到夜辰的尸身当中。
...
...
地面上一片狼藉，地上的法阵也支离破碎。地面上纵横交错的裂纹犹如疤痕般深深的刻印在大地上。
此时地面上一个‘土包’微微一颤，细看之下竟然是之前的麻衣老者，此时老者身上已经不止是麻衣的土黄色，连脸上头发上都与衣服的颜色一般无二。
他颤颤巍巍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而此时那已经枯瘦的手臂已经无法支撑起那形同枯槁的身躯，一次次的努力也只能换来一次次的摔倒，溅起更多的尘土。
而就在大‘土包’旁边赫然也有着一个小‘土包’，此时也在奋力的试图爬起身来，而这小土包自然就是夜辰。
就在两个大小土包各自挣扎起身的时候，天空一阵弱小的轰鸣声，伴随着剧烈的闪光一道细小的闪电猛地由天而降，目标不再是夜辰，而这时麻衣老者只能勉强的做出一个反应，便是扭头看去....。
老者绝望的看着这道细小的闪电击穿了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阵，落在了最后一面‘镜子’上面，镜上的血色锦布剧烈的抖动着与闪电做最后的抵抗。然而血色锦布的能力仅仅只是用来瞒过天劫，通常用来瞒过天机的，而这次，也不过是让天劫不要将注意力放在这最后一面‘镜子’之上而已，所以抵抗是那么的无力，随着锦布的抖动，它的边缘竟然慢慢出现了火花，一朵二朵，无数朵火花慢慢爬满了整个布面，就在老者绝望的目光中，血色锦布终于被火花蚕食而尽，随着最后一缕锦布燃烧殆尽，最后一丝闪电无情的落在最后一面镜子上。
随着‘咔’一声的脆响老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昏了过去。
天空中的异象似是也随着这道闪电耗尽了所有的能量，也犹如镜子破碎般分崩离析，这所有的一切像是都没有发生过。下方肆虐的灵气风暴也烟消云散。
半响过后。
一阵摇晃感伴随着似有似无的呼喊声出现在老者的身上，他挣扎良久方才疲惫的睁开了双眼，看到面前的夜辰一脸焦急样子。随着意识和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老者慢慢恢复了神志。不过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极度的痛苦与眩晕感，差点让老者再次昏厥过去。
在老者剧烈的咳嗽时，一双小手也在缓缓的拍打着老者的背部。老者扭头看了看夜辰那灰秃秃的小脸儿叹了口长长的气随后道，‘小家伙，老夫尽力了咳咳....咳..，天意..咳咳..如此，你莫要怪....唉！？’老者说到这里猛地一惊，连剧烈的咳嗽都消失不见，只是一脸惊骇的看着被他吓了一跳，又满脸不解的夜辰。
‘你....你怎么还活着！？不对不对！镜碎人亡。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老者一边惊恐的说着，一边抬起手狠狠的捏着夜辰的那灰秃秃的小脸。
吃痛的夜辰一边奋力的挣扎出老者的‘魔爪’，一边揉着被捏疼的小脸疑惑的道‘镜子碎了？没有啊，那不好好的在那立着吗？’夜辰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指。
老者顺着夜辰的小手望去，果然一面‘镜子’正好好的浮在地面上之上。老者心头顿时百感交集，因为他明明看到闪电实实在在劈到了‘镜子’上，同时也听到了镜子碎掉的声音。莫非是自己看错，听错了？是自己的锦布挡住了那道闪电？
就这样一边琢磨着，一边在夜辰的搀扶下艰难的爬起身来，但是因为太过虚弱却也只能坐在地上，一边呆呆的望着那面镜子。就在老者坐在地上的时候，一样东西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同时溅起一蓬灰尘。老者瞟了一眼并未在意而是继续望着远处的镜子。
不过这样东西倒是吸引了夜辰的注意，那掉在地上的东西赫然是之前老者毫不犹豫插入心口的那柄石制匕首。石匕不到一尺，不及掌宽就像是个随处可见的石头雕刻而成毫无异象，而在刀刃更是无数的缺口参差不齐破旧不堪。而更加奇怪的是匕首上竟然无一滴鲜血，要知道之前老者捅自己的那一下可绝对的实实在在的狠，说没见血是绝无可能的。
好奇的夜辰偷偷的望了眼老者，见他注意力完全都被那面镜子吸引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捡起了石制匕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起来，石剑入手温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从老者身上掉下来的缘故。在夜辰仔细观察下，石匕上原来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刻痕，但是却极为不像认为雕刻而成，而且也毫无规律可循，又无法拼凑成任何有意义的图案。
就在夜辰聚精会神的试图解析石匕上面刻痕的时候一双大手出现在夜辰眼前，夜辰被这大手一惊，随后循着手的来处看去发现原来是老者的手，而且此时老者已经站了起来，但是却佝偻着身子，偶尔摇晃的身子可以看出老者此时战力的及其勉强。
老者从夜辰手里取过石匕收入怀中，看了看夜辰道‘别想了，这匕首无名，是一种名为截命石的材料打造。上面的纹路乃是天生，没人懂它的意思，只是有人猜测这纹路或许与轮回之道有关，也有人试图破解但至今未曾听闻有人参透。这匕首唯一的用途就是在刺入体内后便开始吸取你鲜血，在它吸你血的过程中会压榨激发你所有的潜能同时他会保你绝对不会死，任是天崩地裂它也会保你一命。直到它吸饱了才会自己掉落下来，不过它的胃口却变化无常，有时候甚至能将人活活吸成干尸，甚至会把魂也吸走，算是个搏命的邪门玩意。’
咳嗽了两声，老者缓了口气继续道‘之前我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最后这匕首却又绝对不会让我死，所以，最后相当于它救我得命，不过我也不是毫无损失就是了，同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状况....。’至于损失是什么老者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夜辰也没有去问，他只知道，老者对他恩重如山。
在听闻这匕首的来路和功用后，夜辰对老者说这匕首是个邪门玩意的言论倒是绝对的赞同，而且此时他也发现，匕首上的刻痕仿佛也刻在了自己的脑中挥之不去，清晰异常。不过这时夜辰也没心思去继续想它，因为老者此时正唤夜辰去搀扶自己到‘镜子’前。
夜辰个子小小的，说是搀扶也无非是老者用手支在夜辰的肩上一步一步的挪向镜子的方向，而夜辰也只是半抱着老者的腰，临时充当了一个短小的拐棍，而且这也还是在老者佝偻着身子的情况下才勉强能够完成一个拐棍的身份。
两人在地面上擦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后总算是吃力的‘走’到了那剩下的一面‘镜子’前。而就在老者看到镜面的一刹那，心头仿佛那道雷是劈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般，脸色一白，跌坐在地。而本就吃力的支撑着老者的夜辰也同时被带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此时在老者眼中，镜子虽然并未完全碎掉，但是也相差无几。此时镜子的上半部分的位置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并且上半部分的‘镜子’边缘的镂空雕饰此时也消失不见，而不见的地方正是曾经天道与阿修罗道的雕饰部位。
‘这...这...这...’老者抬起左手颤抖着指着‘镜子’脸色惨白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而夜辰此时正吃痛的站起身来，正要对老者发火的时候，却看到老者这幅样子便也就把要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并且疑惑的看向老者所指的‘镜子’。而就在夜辰的目光‘撞’向了‘镜子’上的裂纹的时候，镜子一阵豪光亮起，顿时光芒将夜辰和老者同时包了进去。待光芒散去一声清脆的‘啪’声响起，这面镜子也随着之前几面一样化作漫天光雨散去。
而随着光芒散去仍留在地面上的老少两人却沉默着，过了半响老者看向夜辰道，‘我拼了半条老命换来的这面碎镜，你可曾看到了什么。’
此时夜辰也只是面色凝重的说道‘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