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日子王建国到处打听,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来,相反,不管是公社,还是村里,都显得很安静。可就是这样的安静,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般,让她过得忐忑不安。
明知道前面有一个坑在等着你,可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掉进坑里,一路走得小心翼翼,这样的心情是没法与人说的。有时候翠莲在想,若是真有什么变故,那就趁早爆发出来,这样吊人胃口,真的很不地道;有时候她也希望,只是虚惊一场,什么事情都没有,平淡的过着他们的日子才好。
可惜,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
这天翠莲带着几个孩子上山打柴,因为村部已经通知,入冬后孩子们就要到村部上课,可供孩子们上课使用的柴火不足,所以村里的老幼妇女们要上山打柴火,顺便还要给知青那边打足冬天使用的柴火以抵给孩子们上课的费用。柴火才打了一半,就听见大丫在山下喊人,匆忙下山问了大丫才知道,原来是上梁村来人了。
说起上梁村,若不是今天他们突然出现,翠莲都快忘记自己这原身的娘家村子了。可好好的,上梁村来人找她干啥?难道跟之前她担忧的事情有关?带着疑问,翠莲跟大丫回家,留下铁蛋儿带着弟弟妹妹继续打柴。
“我也要回去!”看着赵翠莲准备带着大姐回去,不放心的铁蛋儿也想回去看看。
“你回去干什么,好好带着弟弟妹妹打柴火,妈回去是有正事的,你可别胡闹。”翠莲现在急着赶回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担心有些什么,所以,她不放心孩子们回去。大丫不算王家二房人,她不担心。
“我怎么就是胡闹了,大姐能回去,我咋就不能回去?我还是男的呢,要是打架,还不得我们男人上啊!”铁蛋儿恨死赵翠莲这个女人了,老把他当孩子看待。最近这女人的不安,着急上火,他又不是看不见。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后妈,可他也不想她出啥事。
“打什么打,成天就知道打架。有你爹在呢,你赶紧带着弟弟妹妹打柴火去,今天你若是打不够两捆,小心我让你爹收拾你。”现在翠莲着急回去,没时间跟铁蛋儿磨蹭。
“二婶,要不让铁蛋儿跟着回去吧,铁蛋儿也不小了。”对于铁蛋儿这混小子成天的打啊杀啊,大丫也是很无语。不过,今天看那些人来势汹汹的样子,她还真担心打起来呢。
听了大姐的话,铁蛋儿也渴望的看着赵翠莲。
“不行,铁蛋儿,听话,妈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懂事,带着弟弟妹妹在外待着。你也说了你不小了,懂事了,现在妈妈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保护好弟弟妹妹,天不黑,不许回去,除非家里来人叫你们,听见没?”说到最后,翠莲的语气不禁严厉起来。
被赵翠莲严厉的眼神瞪着,铁蛋儿不服气的转过头就准备往家的方向走。
“王卫东,我的话你听见没?”见铁蛋儿不理解自己的苦心,还在使性子,翠莲一着急,一把扯回铁蛋儿,连名带姓的冲他喊了句。
“你这女人,我,我知道了!”从来赵翠莲这个女人对他都是和颜悦色的,从没有这样严厉过,哪怕之前她把她赶出屋,也没有这样严厉过,这让铁蛋儿一直以为这女人是好脾气,迁就他的。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不是翠莲脾气好,而是她真把当自己的孩子疼,愿意包容他,疼爱他。这个时候,若他真懂事,就该和这女人一起回去,至少多个人帮她。可是看着这女人眼中的着急与担忧,他只能咬了咬牙,不甘不愿的拉着一边懂事没开口的狗娃和小丫转身上山继续打柴火去。
“大丫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不?”打发了铁蛋儿后,翠莲一边往回赶,一边问跟在身后的大丫。
“是上梁村的老支书和村长,还有那个高队长几个人。”那几个人突然到家里,除了那个老支书外,其他人的脸色都那么严厉与肃穆,一群人一进到院子就呈包围形式把大丫和郭母堵着,要不是郭母经的事情多拉着大丫,大丫肯定被吓得腿软。就刚刚来找二婶的路上,她还差点腿软的摔了。
“是他们?他们来干什么?”一听是高队长那几个人,还有上梁村的老支书和村长,翠莲就更肯定发生的事情不小了,脚下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
“二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回家找我爹?”上梁村的人大丫不熟悉,可高队长那人她可是很熟悉的,也清楚那人阴狠的手段,要是二婶有什么事情犯到他的手里,怕是真的不好了。
“没事,回去看看再说,你二叔那里知道了吗?”这些人直接到家里找她,而不是通过王建国,之前王建国出去打听,也没有打听到什么事情,看来这事捂得很严实啊。
“我出门的时候遇到树根婶子,告诉了她,请她帮找二叔,现在应该已经回了。二婶,若是二叔还没回家,咱们,咱们要不在外等等二叔?”大丫紧接着回答道,然后小跑到前面,试探的问了句二婶,刚刚那阵势,真的把她吓住了。
“不用担心,我们赶紧回去,这是在咱们自己村里,他们不敢乱来的。”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的!若是无中生有的,她可是要好好的讨个说法,不然哪儿对得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上火、失眠了。
很快,翠莲和大丫就赶回了家中,只见院子里坐了一院子的人。王建国和支书王树根都在,一起坐在一边沉默着,没看到树根嫂子叶香,想来是没让其他人来。快步走到王建国身边,想着问些什么,却被王建国一个眼神阻止,翠莲只好不做声的拉着大丫退到一边挨着郭母站一起。
“既然翠莲回来了,那赵村长,高队长,你们总该说说你们的来意了吧!”阻止了翠莲要问的话,王建国面上一派从容的看向与自己这边人坐在对立面的上梁村、公社红卫会的一干人等,一点没有表现出着急来。
“王村长,既然人回来了,我们也该告辞了,不过得麻烦赵翠莲同志跟我们去公社走一趟。”赵村长与高队长两人推脱一番后,还是高队长作为出头人,开口说话,不过开口说出的话却让院子里清河沟村的人脸色微变。
“高队长,不知我能不能知道你们要带走我媳妇的原因呢?”王建国面瘫着脸,声音和缓的问道。
他知道既然这些人敢到清河沟村来带人,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不然不会轻易上他家的门。刚刚翠莲没到家时,他就试探过,可对方给他打哈哈,什么都没透露。那个赵村长也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高队长的脸色,啥都不敢说。就因为是这样,他才告诉自己要冷静,高红兵虽然算不得什么人物,可他后背的力量却是不能招惹的,至少现在没人敢招惹。
“王村长,你是共产党员,该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高队长这次来没有了上次的客气,对于王建国的话,他严肃的回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作为一名党员,我向伟大领袖保证我的党性原则。不过,作为一个丈夫,我总该知道我的妻子究竟犯了什么事吧?你们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把人我家带人啊!伟大领袖说过,咱们做事得讲原则,得讲证据的,而且我们可都是根红苗正出身!”高红兵的公事公办态度也让王建国面瘫的脸更加肃穆,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根红苗正?王村长,你们家王姓人根红苗正这个没人怀疑,不过赵翠莲的话,咱们可就不好说了。我也劝王村长一句,趁来得及,应该赶紧与赵翠莲划清界限才是!若是事情落实了,王村长家可是要受牵连,这个影响可不小呢!”听着王建国的话,高红兵得意洋洋而又不屑的看了赵翠莲一眼。
哼,只要把这女人的事情真如那人说得那样,找到了东西,他还怕王家不成。只要办成了这件大事,他想不升官都难,也许还有到地区,到省里的可能。这样一来,他高红兵,那就是这个安宁公社最有权势的人物了,别人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卑躬屈膝,像以前的他样。
想到这里,高红兵本就严厉的脸,就更严厉了。对身边几个跟来的人使了个眼色,打算不再与王建国多说,直接带人走。
“会不会与我妻子划分界限那就不牢高队长挂念,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而已。”高红兵的话虽然让王建国心里起了波澜,可没有吓住他,相反,在看到高红兵带来的人想过来抓翠莲后,在他的心里更是决定,绝不能让他们带走翠莲。不然,他想象不出,翠莲会遭遇什么若是翠莲再出事,他不知道自己回干出什么来。
“王村长,看在你们王家老爷子的面上我们已经很客气了,若是你再妨碍我们执行公务,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高队长对王建国的纠缠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若不是因为上面的领导要求谨慎对待此事,他现在哪儿还这么多废话,直接把人抓起来审问就是了,一个女人,能嘴硬到什么程度?上了手段还怕她不招么?招了还怕王家找麻烦么?
“高队长……”王建国的声音也抬高了音量。
“我说两句!”见两方开始有了火药味,一直在一边坐着没开口的上梁村老支书突然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