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修灵
“昭昭，随我来。”叶珩之说。
他还是这样亲昵地唤我，可扫过来的眼神却让我发冷。
我僵硬地随他去了书房。
像上次那样，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沉默半晌道：“噬魂符是我让人散布出去的。”
我茫然地看着他，喃喃：“那符文是假的？”
“是真的。”他转身遥遥地看我，“反魂符，可以将符文反噬于你，只是我能力不济，尚有一部分只能堪堪挡住。”
所以容貌才没有变化。
“昭昭，你知道吗？巫爵说我这一生注定活不过二十岁，很小时候我就知道。”叶珩之的声音在我耳边徐徐拂过，“我五岁那年遇见你，其实我没有迷路，庶出的子弟瞧不起我，欺辱我，我才跑到了旁系那儿去，我知道他们最是不屑于去那儿。
“我想过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然后你站到了我面前，问我是不是迷路了，我神使鬼差地点了头，你像我伸出手说‘我带你回家’，昭昭你不知道从那时候起，我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
“但是没有用，二十岁总会来的。我想到了噬魂符，但倘若我用，日后若是败露，终归不好，于是我让人传出去，若是有人上钩自是最好，如是无人，我便就此认了。
“可是昭昭，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个人。
“昭昭，你活不过三十岁了。”
我头一次听见叶珩之说这么多话，可话语中却是满满的失望。
我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
不知道我是会被扔进无极地狱过生不如死的余生，还是被叶珩之用我引以为傲的驭水术杀死。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这样做吗？”叶珩之走近我，问道。
我毫不怀疑倘若我说不会这样做，叶珩之还会像从前那样宠信我。
但没有能力的我，现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叶珩之静静地看着我，我说，“我会比这次做得更加缜密。”
叶珩之突然笑了：“真是你的回答啊昭昭，”
他侧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些什么扔给我，道：“现在你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同时扔来的还有一个青玉制的小牌子。
叶珩之站了一会儿道：“这本是我想给你的生辰礼物。”
言罢，叶珩之便离去了。
我恍惚想起来，我与叶珩之是同一天生辰。
那张纸上写的是叶家与我断绝关系，改叶昭为修灵，附上了家主印章，而小牌子是让我顺利离开叶家的信物。
叶珩之真是什么都知道，离开叶家确实是我的愿望。
拿着小牌子离开叶家的我对我所剩无几的未来非常迷茫，思来想去，还是去了武力值最弱的人界。
我来时，是民国初年，还混乱不堪，道士这一行非常盛行，我便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后来我发现，这些道士不过是混口饭吃，压根儿没什么真本事，不过也是，现在的财阀军阀没做过亏心事的真是寥寥无几，驱鬼，也不过驱的是心里的鬼罢了。
倒是我，因为善画符，打出了一些名声。
按理说我三十岁就该死了，但是那一天始终没有来临，我的生命仿佛从离开叶家开始静止了。
御府之人，寿命不定，或如人类，不过百年，或如神，长无止境，这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而今我已百岁有余，青玉牌上的温度让我感受到叶珩之也还好好的，我不想去深究其中缘由。
后来我一直为人画符，多是镇鬼驱邪的符，一般的鬼是无法伤害人类的，而厉鬼也并不多见，何况我现在对上厉鬼，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一旦感受到厉鬼的存在，我都是远远地躲开，免得麻烦缠身。
这期间我遇上过很多有意思的人类，不得不说，林清宇确实得算一个，开始我以为只是为他画几张符镇鬼，后来我发现他是要锁住这只鬼魂，便画了个锁符与他，而出于好奇心，我前去一探究竟。
那日我去时，他正在解剖尸体，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片刻后我才发现，那个女人还活着，口中不住地呻吟着。
林清宇冷静地将这女人分割成了肉块。
后面我没看下去就走了。
我怕又是好两天不想吃肉了。
两天后他又找到我，希望我为他画张能见鬼的符文，我应允了。
*
“你对他干了什么？”返程时苏子湑问道，“他就这么乖乖招了。”
“迷心术而已。”顾南秩耸肩，“一直知道叶珩之有个惦念着的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以后可以嘲笑他了。”
苏子湑幽幽看他。
你这么幼稚白笙知道吗？
“没办法，谁让叶珩之一直是御府行为的典范，找出点事儿来也是不容易。”顾南秩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