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倾城觉得他妈妈的手像是星星火种,慢慢在他后背上燃烧起来,一直烧透到他的胸膛。
月倾城紧紧抱住他妈妈的腿,但是仅此而已,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大黑狗大声叫起来。
月倾城完全昏了头,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甄栀觉得不对劲,急忙要推开儿子。
月倾城抱的正紧,哪里肯轻易松开?他妈妈越推他,他反而抱的越紧。
“好一对不知廉耻的贼母子!”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窗子外传来,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
一位肥头大耳的少妇,长着一副门板脸,带着三个男人,凶神恶煞一般来到床前。
胖女人不由分说,一把抓起甄栀的头发,把甄栀拽的上半身离床。
“贱女人,放着男人不愿意嫁,我当你有多高尚,原来就为了偷自己的儿子!”
胖女人名叫黄金花,是白天被程家全打死的张老金的妻子,带着几个张姓人来找甄栀撒气。
月倾城这才回过神来,居然有人闯到自己家里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随手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向胖女人。
月倾城使出了吃奶的劲,棉花籽的枕头也沉的很,突然的砸出去,正中黄金花的脑门。
一瞬间,黄金花昏头转向,两只手在空中乱舞。月倾城救母心切,上前抱住甄栀的脖子,重新抱上床。
“你们还愣着干嘛,等着看老娘的好戏吗?”黄金花终于摆脱掉枕头,然后转身冲着三个同来的男人吼道。
这三个人都是张老金的堂兄弟,被黄金花叫来收拾月倾城母子的。
大家都是同一个寨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尤其是男人更重情义些,他们随同黄金花闯进来,但是到真正动手时,总是狠不下心,所以犹犹豫豫的。
这让黄金花很恼火,她忍不住破口大骂,“吖吖的,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兄弟是怎么死的?还不是这个小贱人不肯嫁给程家全,才惹怒了人家,来我们寨子杀人的!”
三个男人被骂的狗血淋头,这才把心一横,咬紧牙关,过来围殴月倾城。
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三个成年人的对手?
战场在床上,几个人一翻剧烈的打斗之后,月倾城被其中一个人从背后勒住脖子,牢牢控制住。
而甄栀从来都是好脾气,不善与人争执,更别说是打架。三下五去二,她就被黄金花压制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
月倾城和他妈妈就这么单衣薄衫的被黄金花一帮人押往族长家。月倾城做为一个男人,衣服少点倒也无所谓,倒是他妈妈,一向是个内敛的人,就这么露着雪白的胳膊和优雅到无瑕的双腿。
月倾城拼命地挣扎,想要脱身去保护他妈妈。他甚至连嘴巴都用上了,咬向对方。
很快,他们娘俩就被押到张氏祠堂。黄金花在族长面前一口咬定说甄栀勾引儿子,做下有悖伦理的事。
在黄金花的坚持下,寨里的人最后都认定月倾城母子的事是铁板上打钉,绝对的假不了。
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族长非常震惊,就连夜招集寨里有头有脸的人来开会商量。
最后,族长下令,把无耻到极点的月倾城实施浸猪笼的处罚。
这种酷刑一般都是用在女人身上的,甄栀虽然是主犯,但是她是程家全指定的新娘,索性就把重刑颁给了从犯。
时间紧迫,因为第二天中午就是程家全迎娶新娘的时间,必须要赶在这之前处理好月倾城的事。
月倾城被五花大绑在祠堂内,整整一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第二天一大早,族长的院里就热闹起来,黄金花带人纺织竹笼子,想着要处罚仇人,她高兴的哼起小曲。
三个小时不到,猪笼子就编织好。有半人高,呈篓状,有个连体的盖子,还带有锁扣。
竹片之间的缝隙几乎密的不透光,以防月倾城能抠开逃脱。
“放开我,我和我妈妈是清白的,不是黄金花说的那样!”
月倾城被人拎往院子里,当他看到猪笼时,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于是做垂死的挣扎。
一个瘦弱的孩子,面对一群大人,所有的不甘都是徒劳的,他被绑住手脚,塞进猪笼里。
“你们这帮畜牲,我变成鬼也一定会回来把你们一一杀死,祖孙三代杀个干干净净!”
到了这个境地,月倾城知道求饶反而会被他们笑话,只有诅咒才会使他们心悸。
黄金花和许多妇女,每人抓来一把米,都丢进月倾城身上,“倾城呀,你死了变鬼之后好好数米粒,这样你就顾不得出来害人了!”
月倾城直接无语了,她们连鬼都不放过,再想想平时总是管她们婶子嫂子奶奶的叫,现在竟然这般无情。
月倾城不竟落下眼泪,后悔、绝望、自嘲,反正没一样是好的。
族长特意拿来一把新锁,封上盖子,上好锁,然后一招手,就过来两个壮汉,用一根扁担抬起猪笼子朝大海走去。
猪笼子被人撑着小船,带到离岸很远的地方抛下。由于缝隙太密,进水很难,一开始时就漂在海面。
将死之人,月倾城漂在海面上,心理备受煎熬。索性一下子沉下去,死的快点来个痛快,何苦像这样折磨人呢?
月倾城在有限的空间里实施有限的跳动,这样竹笼子就吃水快些。
先是一寸一寸地下沉,等笼子吃水吃的深了,进水也就越来越快。二十几分钟后,水已经漫到月倾城下巴。
他透过斑斑的光影,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再见了妈妈,再见了秀娟……”
他又仔细想了想,还有和谁值得说再见呢?
“哦,对了,还有我家的大黑,那只活了八年的大黑狗,是除了妈妈之外陪我最多的玩伴,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可有人给它喂饭吗?”
月倾城流下两行泪水,带着他满腹的不舍和憎恨,汇入海洋。
一个浪花接一个浪花地打来,浪尖已经探到他的鼻子,他一个不小心,吸进去不少咸水,呛得要打喷嚏。
不由自主的刚张开嘴,海水就钻到他的嗓子眼。
死亡,说来就来,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