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苍老的皇帝穿着龙袍,冕旒上的旒珠轻晃,高坐龙椅,威严自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一种疲惫。
苏盛垂着眼,手里拿着一卷奏章,准备打开看看。
台阶下的三皇子苏啟持笏而立。
“你想启奏什么?”
“回禀父皇,十三年前的那桩叛国案。”
苏盛手一顿,面上没有什么波澜。
“你可是查出些眉目了?”
苏啟应声跪地,将头伏在地上。
“回禀父皇,是的,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在父皇授命彻查此案之前就已偷偷查了数年,现在,已经有了许多证据可以证明,当年的叛国之案,并不是薛贵妃所为,而是被奸人所害。”
“既然是叛国之案,你且把证据呈上来,也得让众大臣一同瞧瞧才是。”
“是,父皇。”
言罢,苏啟起身。
“将证据呈上来。”
太监一个接着一个将话传了出去,苏瑾,就这样慢慢走进了朝堂,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手里都拿着许多东西。
苏瑾缓缓走进朝堂,一副像极了母亲的倾国容颜在锦衣华服的衬托下更是美俊至极。他走到了皇帝面前,跪下行了礼。
“见过陛下。”
“是,是,是瑾儿吗?”
皇帝哽咽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缓缓的下了台阶,到了苏瑾身旁。
“是,是瑾儿没错,”苏盛拉着苏瑾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脸,很是悲伤,“朕记得你小时候就与你母亲长得一样。”
“父皇……”
苏瑾有些生疏地开了口。
“朕以为你同你母亲一同去了。”
“儿臣命大,得人相救,捡回了一条命,今日,是来还母亲和母亲一族清白的。”
“好。”苏盛将眼眶里的泪强忍了回去,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回了龙椅前,坐了下去。
“你且说,把你知道的真相全都说出来。”
十三年前——
薛贵妃是皇帝的宠妃,模样是倾国倾城,性格也温柔贤淑,加上为皇上诞下了同样可爱聪明的皇子,所以盛宠不衰。
后来薛贵妃的母亲年迈病重,薛贵妃便请了旨回府看望病重的母亲,把喜欢黏着自己母亲的苏瑾也一起带了回去。
一住就是几日。
薛贵妃却不曾想,就是这短短几日,给了奸人可乘之机。
后宫,朝堂皆有人对她有了谋害之心,趁此机会,伪造了文书和所谓的敌国奸细,栽赃嫁祸于她,判了她全族的谋逆之罪。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这所谓的叛国证据有诸多破绽,但是无人敢言,包括皇帝。因为这罪,是苓贵妃给安的。
后宫里没有皇后,所以独大的,就是薛贵妃和苓贵妃。薛贵妃靠宠爱上位,而苓贵妃则是靠背景,不到三月就爬到了贵妃的位置。朝中大半的势力都是苓贵妃族里的,她手里的权力,虽然比不得皇帝,但是却足以让皇帝不敢轻举妄动。苓贵妃心中清楚,要想当上皇后,就要除掉薛贵妃,最好,连她诞下的皇子都一起除了,以绝后患。
这样的情况下,薛贵妃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皇上虽知道这都是冤枉的,但是却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由着苓贵妃操控着大半朝野重臣将薛氏一族处了死罪,连自己最疼爱的皇子都保不住。
薛贵妃被抓的时候,虽是抱着希望,但是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冒险,便将不足六岁的苏瑾托付给了来薛府拜会的薛姓将军,自己点了大火,将薛府一把火烧了起来,掩护了自己孩子的离开。
就这样,苏瑾逃了出来,成了薛晟。
薛将军变成了薛父。
这些年,有不少人在找他们。苏瑾本来在刘府待得已经很安全了,但是突然有人开始在池渊打听有关他们的下落,他们不得已只好离开。本来命悬一线之时,却突然间,皇帝命三皇子开始彻查当年的叛国之案,才堪堪保下了命。
见到了三皇子,才知道,苓贵妃一族在这些年苏盛的打压钳制下,已经树倒猢狲散,没了威胁,皇帝才会下令彻查。
苏瑾觉得有些可笑。
从来,真相都不重要。
自己这些年每日每日活得担惊受怕,等的,从来不是真相,只是在等,这朝堂风云的变换。等不到,就是疲于奔命,或者死路一条,等得到,便是荣华富贵。
可惜。
我从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